谢欢便垂着头不讲话了。
太后也听着呢,见谢欢垂着头,便笑道:“女郎还小,她懂什么……不过确实不该去,在屋里玩玩也是可以的,叫宫人抬张桌子来,这么些人,一齐打牌也是好的……”
太子妃觉得闷得发慌,但是也晓得轻重,只好道:“那便打牌吧,解解闷也是好的……”
宫人们搬了张八仙桌来,大小正好合适,上了叶子牌,这玩意不拘人数,多了少了都能玩。
边上的长辈在讲玉门关的事情,前朝还在为这事吵,好几个月了也没定下怎么解决,上朝的时候后要一提起来,那些自诩清流的臣子们恨不得撸起袖子互扇耳瓜子,阵仗闹得太大,后院的人也略有耳闻。
清河郡主刻意提起夫君,道:“我听治成讲,像是异族联合起来了,麻烦不小呢。”
这异族其实是对边上一群异族的总称,大概好几个小国家,往年打来打去,大乾国力强盛,一般都是把这些小国压着打,现先他们突然联合起来,倒是有些麻烦了。
不过边关的事情离这些女人太远,讲了几句便丢开了,明月只注意到谢望舒听得挺认真的。
现下这桌上做了四个人,边讲闲话边打牌,明月坐在一旁看,没看几眼便被推上去打了。
打着牌,在太后的宫里消磨了有一个多的时辰,明月正襟危坐,该笑就笑,该沉默就沉默,也没赢牌。她晓得太后还有几个长辈一直都在打量她,很怕仪态不好,这样撑了许久,本来身子就发软,现下腰都麻了,好在没一会,谢琅玉来了。
外边像是起日头了,谢琅玉带着一身暑气,他先给几个长辈请了安,扯了个椅子,便坐到明月身旁了。
太后见两人坐的近,心里高兴,不由对着一旁的大谢氏笑道:“真好,一对璧人,这两人都长得好,日后的孩子不晓得要多好看。”
太后年纪大了,太子膝下又一直无子,见了新妇便想到娃娃,忍不住就要讲。
大谢氏摇了摇扇子,微笑道:“您想抱重孙了?现下还是催催太子妃,她这怕是不远了。”
太后便也看着太子妃笑,道:“好,都好,太子妃肚里的这个,依哀家看来,多半是个男娃娃,这肚子的模样像……明氏身条好,日后肯定也有的……”
男娃娃,大谢氏笑着打扇子,瞧着太子妃的肚子没讲话。太后娘娘向来是这样端水的,太子同谢琅玉,两边都丢不开手。
大谢氏过了一会才道:“这屋里有些凉了,给太子妃盖个毯子才好……”
太后一听,有些紧张,连忙指使宫人道:“是,快,给搭一个。”
太子妃其实一点也不冷,还是搭着了,太后见她安顿好了,忽然想起来了,又像是找补一般,道:“……给乘风的新妇也搭一个,确实是冷了……”
不讲还好,给有孕的孙媳妇搭个毯子,合该的,谁也挑不出错来,可这么一讲,还当着一屋子人精的面,倒是微妙起来,挑担子前后顾的意思太明显了,倒像是先前只想起了太子妃,忘记了乘风的新妇一般。
就算没这个意思,也架不住屋里的人瞎想。
太后讲完,自己也觉着不妥,连忙瞧了谢琅玉一眼,摇着扇子不讲话了,在心里直叹气,不该又找补的,本来没事,这样倒是尴尬起来……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平日里总是哪边不好就忍不住偏哪边,旁人心里早就有不满了……
好在宫人机灵,又拿了好几个小毯子来,太子妃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没讲话,瞧着宫人给屋里的女眷一人给了一条。
大谢氏拿扇子挡了脸,忍着没撇嘴,心里很是不得劲。
殿里的人瞧瞧太子妃,又瞧瞧大谢氏,再瞧瞧明月,还有的连谢琅玉也瞧一瞧,都不讲话了,有股暗流涌动的味道。
宫人们挨着给毯子,本来就不冷,倒是累赘了,只是太后给的,不冷都要盖在身上。
到了明月身边,明月还没伸手,谢琅玉就动作自然地接了毯子,对着太后娘娘微笑道:“谢谢娘娘。”
太后顿时笑了笑,看着谢琅玉温和道:“外头热了吧?看你头上的汗,方才就想叫人给你擦擦的。”
谢琅玉道:“出日头了,其实不热,娘娘一会用了膳可以出去走走。”
太后笑着点头,这才能放下心,跟边上的人讲话了。
谢琅玉面上瞧不出什么,捏了捏毯子,还有点厚,便问明月,道:“冷不冷?”
明月本就不冷,方才那股气氛她也看懂了,便抓着牌道:“一点也不冷。”
谢琅玉便把毯子折了两下,随手搭在自己膝上了。
桌上还是四个人打牌,明月看着手里的牌,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她头一回在旁人面前同谢琅玉这样自然的亲近,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两人是夫妻了。
明月方才本来叫太后弄得有些难受,很心疼谢琅玉,后知后觉地又有些害羞,她现下已经能够代表谢琅玉了,他们二人在旁人看来,是一体的。
明月原本觉着累的,现下也不累了,举着牌给谢琅玉看,想要转移转移他的注意力,小声道:“你会打牌吗?”
这屋里也就谢琅玉一个郎君,他就坐在明月身边,两条腿支在一旁,看着很自然。
谢琅玉往她身边靠了靠,一只手搭在她椅子的扶手上,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牌,没把话讲满,只道:“会一点。”
明月觉着他该是什么都会的,笑道:“那给你打。”
谢琅玉看着她,道:“不想玩了吗?”
桌上的几人出了一转牌,要到明月出了,便都看过来,见新人亲近,左右看看,不管真心实意,都促狭地笑起来。
明月叫她们笑的不好意思了,端正地坐了,边道:“还好吧。”边也出了一张牌。
也不是不想玩了,就是这都是不认识的人,明月打得也拘谨,有些无趣。
明月兴致缺缺,谢琅玉便拿了她的牌,打得很随意,明月看了一会,也瞧不出他会不会打。
没一会明月就有些坐不住了,想去更衣,但在宫中这样,又都不熟识,未免有些不体面,便忍着了。
谢琅玉见她抿着唇,就问她怎么了,明月还带着笑,摇摇头,觉着还能忍一下。
谢琅玉就继续打牌了,他出了一张不大不小的,一旁的宝和公主皱着脸,道:“哎呀,乘风哥哥,你怎么老是比我的大?”
大吃小,宝和输惨了。
谢琅玉笑了笑,手里还有两张牌,给宝和看了一眼,然后道:“你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