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问的是废话,但是谢乔乔仍旧好脾气的回答了:“看完一半了。”
张雪霁:“那我下次把语文课本的教材也整理一下给你?”
谢乔乔:“可以。”
她觉得无所谓,而且学习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也挺有意思的。
张雪霁拨弄了一下罗盘,上面的指针被他转歪之后,又在他松手的瞬间,‘啪’的一声自己弹回去了。
谢乔乔分神,看了眼张雪霁拨弄的罗盘。虽然他说这个东西很重要,但也不见他态度严苛到哪里去;随手拨弄罗盘的模样,就像小孩子在拨弄一个玩具。
罗盘上除了指针之外,还有很多暗蓝色的字符,似乎是星星的标记。
张雪霁大概是真的很闲。
他甚至拿出道载学宫的身份牌,试图把它立在半圆柱体的屋脊上。
屋脊圆滑,立牌底部也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张雪霁这样自然是没办法让它立住脚——调整了好几次,身份牌都没能立稳,一歪身子从屋脊上滚落。
玉质的身份牌,沿着瓦片滚了两圈,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撞到谢乔乔脚边。
谢乔乔垂眼,盯着那枚碧色身份牌;身份牌下坠流苏,上面还刻着字,但刻的不是【张雪霁】,而是【长相思】。
谢乔乔捡起身份牌,却没有立刻还给张雪霁。她单手拿着那枚身份牌,大拇指轻轻一抹牌身上那三个刻入玉髓的字。
*
渔村难得的好天气,太阳也晴朗可爱。
今天学堂放假,老师便让谢乔乔帮忙,把书房里积存的旧书都拿出来晒晒太阳。那些书堆放得太久,有些书难免遭受虫蛀潮湿之灾。
谢乔乔做事惯来细心,每本书都要翻开确认一下,才会把它们摆到太阳底下。
很久没有被拿出来的书初初打开时,都难免有一股涩滞的霉气。但是在太阳底下多晒一会儿,就会变成干净好闻的味道。
谢乔乔翻动书籍时——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翻的是哪一本书。或许是【大德先生论】,或许是【百工造极】……总之是本很有年纪的书。
书页被翻动的时候,里面掉出一张夹杂的纸,上面用中洲官话,端正的写着:【长相思】。
底下还有落款,但写的是谢乔乔完全听不懂的话。她把那张泛黄脆弱的纸小心翼翼拎起来,抬头:“老师,这里有张纸。”
正在前面挽着袖子忙碌搬书的青年,闻言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快步向谢乔乔走过来。他接过谢乔乔手上的纸,习惯性的抖了抖。
但年岁已高的宣纸明显禁不起他这样粗暴的动作,被他抖了两下后,直接破开了。
看着宣纸上被自己抖出来的破口,青年也愣了愣,下意识的喃喃自语:“要是我先生看见了,又要把我一顿好骂……”
谢乔乔:“这是老师的老师写的吗?”
青年颔首,笑眯眯的:“对啊。我念书那会儿,学院以词调名给学生当代号,我在学院里的代号就是【长相思】。”
“不过我都离开学院好多年了,突然再看见这个,还挺怀念的。”
他嘴上说着怀念,手上动作却十分不尊敬不客气的把宣纸折了几折,随意塞进袖笼中。
*
谢乔乔把身份牌还给张雪霁时,破天荒的,主动开口了一次:“长相思,是词调名的那个长相思吗?”
张雪霁接过身份牌,十分不尊敬不客气的抛着它,道:“对,就是那个长相思。道载学宫以词调名任命学生,我刚好分到了‘长相思’这个名字。”
谢乔乔困惑:“每个学生都能分一个名字的话,那词调名够用吗?”
张雪霁弯弯眼眸,笑出声,解释:“不是每个学生都能分到词调名的。道载学宫有月考,只有在月考中拿到名次的学生,才有资格拿到刻着词调名的身份牌。”
“而且词调名也不是固定的——比如说我这个月的月考没有拿到前三十名,那么学院就会收走我的词调名,送给别的同学使用。”
“学生毕业离校之后,也是不允许再使用学院词调名的。”
谢乔乔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看来是以前老师也在道载学宫求学,并且拿到过【长相思】的词调名。
“不过你总是在外面跑,月考的时候怎么办?再跑回去考吗?”
“我不一样。”张雪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身份牌,道,“我这个是终身制,只要我不毕业,这个词调名就一直算我的。”
谢乔乔疑惑的望着他,张雪霁干咳了一声,把手背在身后,晃了晃脑袋:“因为我突破了阵法叠加公认的五个上限,研究出了同属性阵法六阵叠加的公式,所以学院为了奖励我,承诺我在校期间,永远不会被剥夺词调名。”
谢乔乔没听懂——但是觉得很厉害。
她面无表情的给张雪霁鼓掌,点头:“听起来好厉害。”
张雪霁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一般一般,也就是前无古人的程度罢了哈哈哈——”
表面谦虚,心里却跟亲手炸了烟火似的爽快。
张雪霁觉得乔乔同学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看这夸得,多真诚啊!看这眼神,多诚恳啊!
“因为因果关系,我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名字都没有变。”张雪霁看了眼身份牌上面的字,道,“我上辈子也叫张雪霁,我妈给我取的小名就叫相思。我们那时候已经不流行把名和字分开取了,大家都是直接取名字。”
谢乔乔:“含义会不一样吧?”
“都一样哦。”张雪霁耸了耸肩,“上辈子我叫张雪霁,是因为我出生前下了半个月的大雪,连铁轨都冻上了。结果我出生那天却是个大晴天,还冒太阳了——所以我父母就给我起名字叫雪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