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去就回。”康慧娟道。
她关心敏敏,但私心里说,儿子还是最重要的,好久没回京都,说不定过几天又要离开了。
能聚聚是最好的。
当然,她也想问问凌河县的女孩,到底怎么回事儿。
京都郊区一片黄土山坡。
孟铁生开着车,车里副驾驶坐着孟金柏,一路扬尘而过,停在一处山坡之上。
战士上战场前,都会事先留一份遗书。
老早老早,大哥就留有遗书:倘若我不幸遇难,不要为抢救我的尸体牺牲战友,被狼吃,被狗咬,那都是我的宿命。家人无须挂怀,也不用为我设立墓碑,只需在荒山土坡下,倒上三杯酒,以作缅怀……
车子停留在山坡下,孟铁生从车厢里拿出一壶酒,两个酒杯,还有一束黄菊。
孟金柏艰难地推开车门。
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像要埋入地狱之门一般。
大儿子曾经是他炫耀的对象。
不管走哪里,他踹孟铁义是踹的,但不管对上谁,他就觉得他儿子最棒,最出色,不管是鲜于春,海醇风还是别的人,谁家儿子都比不上他的。
但这么好一孩子,就这么没了。
孟金柏心痛如绞。
他从不去面对,宁愿当个缩头乌龟,谁提就跟谁急眼,但终究有去面对的一天,儿子不在了,铁义没了……
没了啊。
他这个白发人已经送走一个黑发人,心底的惶恐令他面对小儿子时,就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儿孙满堂。
“大哥,我来看你了。”
孟铁生站在山坡下,迎风而立。
山风吹来,撩起他的衣服,呼呼作响。
缅怀与追思在一刻汇聚成殇,一点点敲击着心头的湖面,溅起阵阵涟漪。
“大哥,大嫂没事,而且你也该放手了,她是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人生,可以去追求她的幸福,不能永远活在孟家,抓着过去不撒手,那孟家就成了她的囚牢!你说,老弟的话可有几分道理?”孟铁生道。
这话是他说给大哥听的,也是他想对孟家人说的。
张九敏曾经是孟家一份子。
但大哥不在了,所有人都得接受现实,都该明白,她是个独立的个体,现代社会不存在守寡这种事儿。
也不鼓励。
那是落后的封建思想。
他拿起酒壶,倒上一满杯的酒,对着山坡黄色的泥土倾倒,酒精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泥土的气息。
孟金柏缓缓走上前来。
他拿过儿子手中另外一个酒杯,也倒满一杯酒,撒成一条线。
眼神刺痛,心口堵得厉害。
哪怕再不想接受现实,再不愿意承认这一切,事实摆在这儿。
他强调艰涩道:“铁生说得有道理,你放心吧,敏敏如果想嫁人,我们会以孟家女为她准备婚事,不会亏待她……”
父子俩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气氛沉默又凝重。
阵阵风吹来,卷起一道道尘土,飞舞着,飞舞着。
这时,孟铁生伸出手,从内口袋里取出一个特殊的纸包。
孟金柏不由得凑过来。
第122章 公开他和秀秀结婚的消息
孟铁生缓缓打开油纸,取出一张纸。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张,将之对着黄土山坡,朗声宣告道:“大哥,我结婚了,你弟妹叫宣秀秀——”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一道道雷击,狠狠击中孟金柏的心,他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伸出手掏了掏耳朵。
他痴痴道:“你说啥?啥子?把话重新说一遍。”
孟铁生对着半空向大哥展示了结婚证。
听到父亲的话,他一把将结婚证塞给父亲道:“你自己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呢。”
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