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既微赤着脚,靠在床柱旁,紧紧地拥着自己,好似那样,昔年那血腥残忍的记忆便不会重现。
昨日放肆后的衣物根本不能蔽体,只一件轻纱,松松垮垮地拢在他肩上,敞开着,现下的凉意便灌了进来。
可他不在乎,也无法去在乎,他的这颗心早已在昔年那场往事中彻底死了,便连微风过境的寒意皆感受不到。
只余下满腔的痛苦。
“父皇,母后……”宁既微哭着将头埋在膝弯里,眼泪落了下来,掉在他光裸的肌肤上。
滚烫无比。
也不知哭了多久,外头迟暮的日光逐渐隐去,转而一片昏沉天色,夜色来临。
房内不曾点灯,陷入了昏暗之中,在凉意的侵袭下,宁既微本能地发着抖。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琴音。
那是……
那琴音起初清浅,转过几个调之后婉转而来,像是旧人弹奏,正诉说着经年大梦。
宁既微听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踉跄地走到窗牖旁。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个琴音,那是……前朝的曲子!
宁既微迫不及待地推开窗,他以为会遇见什么故人,却只见树下一人盘坐,面前案上搁着古琴,那人纤长的指尖拨动,古琴音调行云流水般淌过。
天地暗色掩不去那人一身风华,寥寥琴音将他衬得如置仙界。
微风浮动,官黄落了下来。
“慕容筵……”宁既微喃喃地道。
那官黄落在慕容筵肩上,平添一抹柔和,那人白皙的侧脸在宁既微眼中异常刺目,像是隔去山海,天地苍茫,他眼中只余下那一人的身影。
突然间,宁既微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他还年幼,在宫中听着皇后弹奏的曲子,暖阳之下的他分外舒适地伸展了四肢。
许是觉着他调皮,皇后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细声道:“今日我的既微都学了些什么呀?”
“学了……”宁既微偏着头,为难地思考了好一会,才终是泄气般道:“儿臣记不清了,可是儿臣记得,夫子带了好些书,那书中说着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啊?”
“哦?”皇后笑意愈深,摇了摇头,“在同你解答之前,我倒是要问问你,知不知道,心仪之人是何意?”
宁既微咬着下唇,不解地问:“是……像父皇和母后那样吗?”
“嗯。”皇后应了一声,“便是共度一生之人。那……既微日后长大了,想娶怎样的女子共度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