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愤然道:“听说什么?听说我快死了?我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你回来奔丧!我怎么养出你这么蠢笨的儿子,你父皇不许你回京,你就老老实实在蜀州待着!被人骗得团团转,私自跑回来,欺君之罪谁担当得起?你不想活,恩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害他!混账东西!”
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让傅思脸上血色褪了干净。
是啊,他蠢,京城传来消息说淑妃病重不治,他既无权势又无门路,探听不出消息真假,虽然想过可能是陷阱,还是毫不犹豫地踏上进京的路。
万一呢,万一母妃真的有事,他不能不见母亲最后一面。
他想,母妃没事最好,父皇要怪罪,他一力承担就是。
没想到,最先责难他的,是他的母亲,看不见他身负重伤,只怕打搅幼子午睡的母亲。
傅恩是孩儿,他是混账。
“母妃,儿子错了,儿子这就去向父皇请罪。”傅思双膝一折,跪拜在地,重重向淑妃叩头。
淑妃不耐烦道:“罢了,陛下那边我替你遮掩了过去。你记好,我同陛下说,恩儿前阵子遇上邪祟,连日不好,巫医说需要至亲纯阳血液入药,你为救弟弟这才回京,陛下便饶过了。”
傅思心头一沉,原来恩儿面子这样大,七岁孩子,比他这十八岁的中用多了。
淑妃又道:“你年纪不小了,在我这里住着不合规矩。去拜见了你父皇,趁早出宫回蜀州去,免得再惹祸。”
“母妃,儿子十年没见您了,我想……”傅思急忙道。
“就是不见,我这十年才能安安稳稳!你生来不祥,若是真有孝心,就离我和恩儿远些。我跟前,有恩儿尽孝,就够了!”淑妃按着额角,烦躁地摆手,“走吧,莫再弄些烂摊子出来让我收拾。”
傅思没机会再说什么,从地上起来,踉踉跄跄走出淑娴宫。看着檐下跑来跑去的松狮狗儿,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丧家犬。
去通明殿拜见父皇,父皇并未见他,只派太监四喜传话,说六皇子的病大好了,大皇子速回蜀州。
傅思谢了恩,跟着四喜的徒弟八宝步行出宫。
春风料峭,傅思满面生寒。
他蠢,早该想到父母对他会是什么态度。没有自知之明,怀着不切实际的奢望就活该失望。
“大皇子,奴才只能送您到这了,请您自行去驿馆,官吏会安排送您回去。”走到宫门口,八宝抱着拂尘,直着腰对傅思说。
傅思点头,心里明白,他这个身份,驿馆里大概不会有人搭理他。也不需要人送,只要能找到匹马,他自己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