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你的。”
“......”
顾大夫将煎好的药端来时,见屋里只剩钟岐云一人,那位谢大人已经不在屋中了,他心下松了一口气,才急忙端着药赶到钟岐云床铺前。
药熬好放得稍微凉了些才拿来,此时喝下温度正好适口。
只不过中药本就苦涩难咽,顾大夫来船队前是杭州东城一家医馆的大夫,按以往习惯,给病患熬煮汤药喝下后,他都会备上一颗蜜饯。
来了船队这习惯也从未改过,见钟岐云接过药碗,他又拿过一颗蜜饯果子准备递给钟岐云,可抬头望去,却瞧见这东家竟是笑眯眯地几口喝完那碗药。
手里的蜜饯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拿出去了。
也是,东家这样的能人什么苦没吃过,这种喝药的小事哪里需要蜜饯缓解?
将蜜饯放下,顾大夫笑着说道:“良药苦口,这段时日东家就先忍忍,每日饭后一个时辰,我就给你拿药过来。”
还在想着谢问渊方才无奈模样的钟岐云,心里雀跃,笑着将空碗放下有些出神,“苦吗?我感觉挺甜的。”
顾大夫皱眉:“甜?不应当啊?”这药他熬煮少说有数百次了,怎么也不可能抓错药才是,顾大夫嗅了嗅屋
子,端药进来不过半刻,这会儿都充满了药汤的苦味......
“莫不是东家病得严重,味觉受到了影响?我下午再多添一味药,重新熬煮吧。”
钟岐云闻声,这才回了神,他连忙笑着摆手道:“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药......”
“不是药?”顾大夫有些摸不着头脑。
钟岐云笑应:“没事儿,顾大夫便照这方子熬药就行,无需改了。”
“那......好吧。”
钟岐云喝了药以后感觉疲惫,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病得确实重了些,体热反复、咳嗽不止、头晕目眩,船队出航后又过了三日,连续灌药好几日,钟岐云体热才算是降了下来,方才见好。
生病之时最需的便是静养,本准备好好再养几日病就能全好,但人算总不如天算,他刚走出屋去甲板晃悠一圈那日,船队行进海上突遇雷电暴雨。
海,从来都是个诡谲多变的怪物。
这次的雷雨来得实在突然,便是钟岐云也没有预料到,青天白日里,大风忽至,天空刹那间便暗沉如黑夜。大海之上四处没有岛礁,无处停靠躲避。
暴雨倾盆落下、雷电轰隆隆炸响,船体被海浪拍打地左右前后剧烈摇晃,人都难以站立。海浪荡荡、潮来汹涌、浪卷千层。可以说,这是钟岐云走海运这一年多来,遇到过最大的海上暴雨。
饶是病得再重,钟岐云也不可能歇下了,身子尚还疲软的钟岐云挣扎着从船房里冲上甲板时,浪潮一个个从黑暗中翻滚而起,将船体往东推着,但是大海东面深处,一面远远瞧着便高过船体的数米的巨浪滚滚朝着西边奔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