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岐云给他夹了一块虾饼,说道:“你若是喜欢,我明日让人买些放船上,去慎度这段航程就可以吃了,等咱们回大晸再次经过僧伽时候我装几船大米,到时候让人给你送到京兆。”
谢问渊闻言停下了筷子,抬眸望向钟岐云。
钟岐云与他对视片刻,笑道:“怎么?”
谢问渊目光沉沉,似想看明钟岐云究竟在想些什么,许久他才开口道:“钟兄为何这般......”只是说到此处他忽而笑了起来,挪开对视的目光,他望向大堂外不同于大晸的景象,道,“你可知,我如今最不该信的人便是你。”
钟岐云没有说话,有些事,他心知肚明。
“陈冲身在锦川、长在锦川,他从未离开过那小小锦川县,而且他确实从小就疯傻到了入狱那时,”说着,谢问渊冷冷地望向钟岐云:“试问钟兄,一个未曾读书习字、未曾到过泉州、未曾登船入海的人......如何在短短数月便做到你这般?习得文字、懂得书画、八面玲珑,更甚至极其明白该如何航海。如今就算是大晸朝生在海边的人尚且做不到你这般.....”
“押送你回京时我便知道不对劲,甚至怀疑陈冲早就被有心人调了包......但是下属向我禀报时清清楚楚地说道,你定是陈冲无疑,”谢问渊嗤笑一声:“若非我知他忠心,我都怀疑,他是有人早早安插在身边的奸细。”
钟岐云笑了,谢问渊这些想法他当然知道,谢问渊知道他来历,而现在他比之那个陈冲变化之大、区别之大,明白人一瞧便知道是两个人,谢问渊怎么可能放心?
“比之怀疑跟随我多年的他,我更
该怀疑你。怀疑你故意展现这种区别让我疑惑,怀疑你的不掩饰是刻意为之,让我掉以轻心......”
谢问渊说罢,往后靠了靠,头一次对着钟岐云,他的目光满是毫不掩藏的审视,“你可知令狐情知晓是我放了陈冲?”
“啊?”钟岐云一怔,“他怎么会知道?”虽说他原以为令狐情只是觉得他和陈冲长得像罢了,毕竟令狐情第二次在杭州见到他时,他比在牢狱中皮包骨时健壮很多。
谢问渊并不回答,只继续道:“他若是与我反目,拿你出来,便能让我背下徇私枉法陷害忠良的骂名。”
钟岐云眼眸一紧,诧异地望向谢问渊。
“其实,若是最好的办法,便是杀了你。”
钟岐云笑了一声,而后给谢问渊夹了一筷子菜:“谢大人啊,若是您真想杀我,便不会与我说这些了,你尝尝,你羊肉炒菜心放了些辣,拌饭吃最是好了。”
谢问渊有些好笑地瞧着给他夹菜的人,闭了闭眼,缓缓道:“钟岐云,你真是,很有意思......”
心思通透,很是聪明,打从一开始在他放他出狱后,这人便知道怎么样才能活命。
谢问渊不能否认,当初放他走,其实更多的是早就怀疑了他的身份,想要借机抓出可能藏在他身后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