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杭州听见街头巷尾说着这位钟生时,何敏清便知道,钟岐云志向不单单在这沿海方寸之间,而这次回来,钟岐云竟主动约人一叙,他大约也猜得到为了何事。
何敏清毫不介意地笑了起来,微微仰靠着座椅后背:“岐云可知,年前你替我带两艘船货物去茂江,让我挣了多少?”
钟岐云心知肚明,却不答。
何敏清继续道:“这一遭,将近是我往常半年全部的收益,半年啊,何其之难,路走几千里也只是挣了这一点。所以说,有钱挣的事,我何乐而不为?说来,往年我也曾跟着陆晃跑商,这次换做跟着岐云兄,你愿拉着我一同挣钱,又伤甚么感情?”
钟岐云一听,也笑了起来,不知说甚,便举杯与他碰了碰,“那......咱们兄弟往后合作愉快?”
何敏清有出声打趣道:“何某往后也仰仗东家照拂了!”
何敏清的商队说来算不得多大,钟岐云看重不单是商队,而是何敏清这人,他虽年轻,但也陆上跑商多年,是个秀才公却又没什么酸腐气,三
教九流、正人君子、官员富豪什么人他都打交道,人脉极广。
钟岐云便想借他的帮扶把陆上的运输打通。
“就不知岐云的船队命个什么名?”何敏清心头有数,望着眼前的青年,问道。
“杭州府衙前日已经批了下来,就叫各地门铺就叫‘乘风’驿,海上船队叫‘破浪’。”
“乘风破浪,势如破竹,好名字。”
钟岐云笑了起来。
与何敏清碰面的第二日,钟岐云便不愿再多歇,江南的梅雨天已过,西南季风吹起时,他便带装满胡家的丝绸的三十艘船一路北上。
海上平稳之时,钟岐云闲暇便抱着无数本描述天象、气候的书籍研究,还从蔡老那边拿来十几本几十年前的航海日志研读。
杭州、台州、金陵、姑苏新开张刚挂上牌匾的乘风驿接了些顺路的生意,钟岐云也一并拿了下来。
余周海、杨香冬、蔡老那位孙儿以及几个钟岐云信得过且签下长工契约的掌舵一路随行,皆被钟岐云压着学了不少航海技巧。
所过一州,皆留下钟家船队乘风破浪之名号,一月后回程时,顺道接了不少生意,空余的船只也装载了各地特别的货物带到各地乘风驿中售卖。琳琅满目、各具特色,皆是当地难得见到的物件,极其惹人眼。
售卖之好,门外来往看客、客户之多,让人瞠目。
那之后,船队再未曾歇下过,传遍钟家船队的‘美事’的州城中,‘乘风驿’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张。
短途长路的生意一单单地送上门来,船队船只扩张速度之快,短短两月就增至百艘,南南北北各地游荡,钟岐云自然不会都管,规划好出航时日,他便将运输之事分交由余周海和其余几位掌舵。
杨香冬虽是女孩,说来对航海的领悟在所有人中却是最高的,几月来,学得最多,但是船工皆是男子,她又太过于内心害羞压不住那些船工,钟岐云便没有放心让她带船,一直是跟着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