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设了舞乐,天熙帝难得气色俱佳,同一干老臣一一饮酒,李忠义满脸慈容的提醒他顾及身体,宫眷们便识趣的换了御膳房特备的甜酒。
裴熠早早入了席,席上有饮了酒壮胆的老臣将昨日刺客的事情再次提了出来。
“皇上。”章相两鬓霜白,饱经风霜的眸中却仍带荧光,他出列而跪,面上尽是忧色:“刺客之事尚未有结果,臣食君之禄,不敢不过问一句,皇上,此事是否已清?”
章相是百官之长,他这一问,下头坐席上的都倒吸一口凉气,平日里览闻辩见的朝臣皆噤若寒蝉。
就连天熙帝也未出声。
章相又喊了一声:“皇上……”
一直在天熙帝身旁伺候李忠义闻言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天熙帝微微一怔,抬手示意章相起身,而后才看向群臣说:“章相忧心,朕心甚慰,关统领已经将昨日闯宫的那名刺客拿下了,现下正在都离院审查。”
话说到这里,群臣皆松了口气,都窃声低语。
“也算不得是什么刺客,耿东连夜提审,不过就是个自恃武功了得的江湖人,禁军昨天连夜巡查,此人并无同党,诸位爱卿尽可放心,只是......”天熙帝话说一半话锋一转,目光转向齐澄。
齐澄见状一惊,立刻跪道:“恳请皇上降罪,臣掌管巡防营不力,才让刺客越过城门进了内宫,若不是关统领眼明手快,臣就是万死也不能赎罪。”
天熙帝接过李忠义奉的茶,抿了一口,看着齐澄,说:“恩,你是有罪。”
这话但从天熙帝的语气,听不出意思,齐澄稍抬余光,见天熙帝茶杯还未放下,宽袖遮住大半张脸,在短促的片刻里也看不清他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岂止有罪。”太后四平八稳的声音打断齐澄思绪:“皇宫发生这样的事,你这巡防营的统领居然丝毫未知。”
她坦然自若的端坐在尊席上,群臣看不出皇上是否生气,但她却是肉眼可见的震怒。
“哀家和皇上念你平时勤谨,才将此重担交付与你,看来你尚年轻,历练不够,不足担此大任。”太后没说要如何惩罚,只是说了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责备,她看这天熙帝,又接着说:“我看不如将齐澄降为巡防营副统领,罚三年俸禄,皇上看可行?”
席上谁也不敢言语。
李忠义这才去接天熙帝手里的茶盏,就听天熙帝思忖片刻道:“听母后的,只是往后巡防营统领一职由谁接替倒成了问题。”
太后正要说话,天熙帝紧接着道:“朕近日忙着皇后册封的事情,倒是忘了他们两尚都闲着。朕看着赵王叔年岁已高,桑奇离世后一直无人帮赵王叔分担,不如就让定安侯替了从前桑奇的职,至于巡防营......”天熙帝看了太后一眼,缓声说:“就让成安王接管,如此安排,众卿可有异议?”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若放在往日,此刻定然已经一片哗然了,朝中谁与谁走得近,谁与谁老死不相往来,私下里,这些大臣心里头都有数,偏偏今日皇上提的这两位都是朝廷的新贵,谁也说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立场,这样一来自然都不敢轻易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