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天就要亮了。这些人带回去一并交给王提刑审理,我会书信一封将此事呈报皇上。陈都统,还有劳你将这些人送往汉州府提刑司衙门。”
陈都统拱手道:“陆将军客气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只愿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他叹了口气:“滔天战火起,人间炼狱时。”
晨间微微的风吹过,山间硝石的味道随风飘向远方……
陆舟凝目看着手里的账册。
陆成从潭州带回的账册和竹苑暗室搜出来的账册有些名目是重合的。但很明显他手里的这本账册是汇总之后的,应该是对方更高级别的人保存着。这里清晰的记录了各地暗桩的“货物”调运情况,钱财流水,甚至还有军械和粮草!
只不过孟璋拿到的账册不全,上面也只记录了最近两年的账目往来。经过比对,钱财、粮草、人口有半数之多是流向登州府土城,继而流转到北辽边陲婺城!而记录之中人口多为渔民,又正和韩大娘子刻在砖石上的线索相对应。
账册后还附了一封信,乃孟璋亲笔所书。
“……景佑十二年冬,平县发生人口拐卖案,经调查之下,发现王记绸缎庄有重大嫌疑。遂带人搜查,于绸缎庄后院柴房发现疑处,掌柜王三娘借故遮掩。下官无实证,于当夜派县尉吕业夜探绸缎庄,竟听得有人暗中商议关于北辽水军之事。下官大惊,欲将此事呈报京城。却不想当夜又有一紫衣女子送来账簿,下官查阅之下,心内震动不已。”
“因账簿来源不明,且账簿所记载并不全面,此事又如黑洞一般深不见底。同师爷和县尉商议之下,遂托人将账簿送往潭州老家交由妻子保存。下官则依照账簿所记录之内容进行调查核实……”
“这信是孟知县遇害之前写的,那时他还没有完全相信账簿所载之内容,还在调查取证的过程当中。”陆舟道。
李云瑾紧跟着说:“但之后不过两月时间,县尉、知县和师爷先后遇害,更留下那句‘德王开矿私通北辽登州危’来警示后来人。我们依着账簿分析,还有青叔这几日查到的土城粮草之事,可以确定北辽的确有经水路南侵我大陈之军事行动。账簿所呈现的出货供货记录也可以佐证北辽细作在我大陈境内经营之深厚,当中也必定不乏私通北辽之朝臣,那么‘私通北辽’之事也可解释的通。可这德王开矿又是何意?”
他顿了顿,说道:“我倒是听青叔说过,往前的大周朝还真有德王这个封号,不过那是和亲的北辽公主所生,大陈建立后,她们母子就被驱逐回北辽了。我还和青叔说过这事儿,可青叔说依她们母子的处境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陆舟听他说完也道:“青叔说的不无道理。对了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还在家乡时,曾发现过被虐打的尸体。他们骨瘦嶙峋,遍体鳞伤,手部粗粝,一看就是常年负重劳动。而我们川蜀一代矿产丰富……”他指了指满桌子的账簿,说:“我们这些天一直在查账,从竹苑的暗帐来看,还有相当数量的人口经由多地转手,最终流向地是德阳县和梁州府。”
“师弟怀疑在川蜀有人私自开矿?那和德王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