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孟夫人嘱咐孟禹:“陆知县住的院子便是县衙的主院,你父亲原也当是住在那里的。你跟着陆知县办事儿,定要仔细谨慎,切不可漏出马脚。这几日你什么都不必做也不必打听,只好好跟着知县大人办事儿便是。若大人愿意留下你,我们日后还有很多机会。”
“可是娘,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们从潭州老家赶来路上便走了两个多月,父亲的尸骨我们尚不知埋在何处,甚至都不能去祭拜。儿子心里难受。”孟禹垂下头,眼神有些黯淡。
孟夫人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你父亲不会怪罪你的。我们要做的是找到你父亲死亡的真相,真相大白的那天,我们买上好酒好菜,风风光光的去祭拜你父亲。”
孟禹乖巧点头。
孟夫人拍了拍他:“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孟禹把孟夫人的洗脚水端出去倒掉,便回到隔壁厢房去睡了。第二天早上他起早给娘亲打好了洗脸水,便去主院那边等陆舟了。孟夫人寻空过来拆了被子要洗,发现孟禹的枕头上有一大块泪渍,忍不住落下几滴泪来。
……
陆舟早上一推开门便见院子里头一个半大少年挥舞着扫帚在扫院子,不由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
孟禹正一边扫院子一边想事情,冷不丁一听有人说话,惊的一个激灵。他回头见是陆舟,忙躬身行礼:“大人!”
陆舟冲他招招手。孟禹撂下扫帚,拍打拍打身上的灰,这才上前去。
他还没长开,陆舟又站在台阶上,是故他只能仰着头看陆舟。那日母亲突然晕倒,他并未过多关注陆舟的样貌。这会儿再瞧,才发现陆知县长的真俊。
陆舟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适才我突然出声,是不是吓到你了?”
孟禹瞬间红了脸颊,磕磕巴巴的说:“没,没有。”
陆舟像撸猫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我见你打了个激灵,定是吓着了。我小时候偶有被吓到的时候,我娘就这样摸我的头,说‘摸摸毛,吓不着’!”
孟禹就乐了。
陆舟撤回手,问他:“你吃早饭了么?”
孟禹道:“喝了粥。”
陆舟就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些。日后你和吉祥在一处吃饭吧。”他抬手指了指西院厢房,说:“吉祥住那边,你住他旁边的房间。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和吉祥一起读书。听说你识字,待吃过早饭我考考你,看看你进度如何。日后我会给你布置功课的。”
孟禹不由瞪大眼睛,连他自己都不知是惊还是喜,他激动的连声音都变了:“大人要教我读书么?可,可是我是大人的随从呀,我是给大人跑腿办事儿的呀!”
陆舟就道:“我好歹也是个官儿,若说跑腿办事儿这满院子谁没长腿没长嘴?可我要的是能帮我和师兄整理文书,或是帮着吉祥管管帐的人。没点儿才学我如何用得?再说你小小年纪,知孝顺,又正直,瞧着也是个机灵聪慧的,若是不读书怪可惜的。若日后能科举出仕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我给自己积的福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