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是姓毕吗?”
袁宝儿轻声道,眼神有些躲闪,一会儿飘到朱由校眼睛上,一会儿又跑到身上。
朱由校一愣,转头瞪了一眼张世泽,笑道:
“是,我姓毕,敢问姑娘…?”
“小女姓袁,自幼与父母失散,自作主张起名宝儿。”袁宝儿微笑说道,这一笑,朱由校都差点看得傻了。
“笑了!”
“‘不卖笑’居然笑了!”
“来京一番,也算是值了!”
朱由校倒还没怎么,周围客人却是都炸开了锅。
好在后宫绝色也都各有千秋,不输于袁宝儿,只消片刻,朱由校便是回过神来,点头道:
“姑娘身世竟如此坎坷…”
其实眼下歌姬、舞姬,大多来历不明。
自万历末年,各地灾害愈发增多,三大征耗尽了国库,便宜老爹泰昌皇帝更是轻信东林,继位一个月就败光了内帑。
这也就导致朱由校从继位开始,直到在天启二年才有余力去赈灾。
在此以前,各地的难民委实不少,歌楼妓院雨后春笋般地不断增加,一些心怀不轨者,将大批与家人失散的逃难女子偷偷卖入青楼。
她们中有的曾是名门淑媛、大家闺秀,有的是小家碧玉、书香之后,此时却都痛遭劫难。
看袁宝儿,应该曾经也是大家闺秀吧。
不过既然她不肯说,也没必要非得问,朱由校将绸巾交还给袁宝儿,信步而去。
......
朱由校并没有与袁宝儿深交,因为他此番下来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之事,之所以在桂春坊停留许久,正是为此。
天下美女何其多,要是全都收了,肾岂能受得了?
何况这个袁宝儿,在历史上也是刚烈之女,山河失陷之秋,她高唱抗清之曲,被发现后直至被鞑兵杖死也不断绝。
这种女子关在后宫,太委屈她了。
朱由校知道自己以后必定没什么时间多去关照,这种女子一般对荣华富贵也不是很看重。
所以还不如放手,让她自己寻一个好人家嫁了。
当夜,朱由校在桂春坊旁边寻了个歇脚的地方,看着走进来的张维贤,脸上又恢复了以往在宫里的神色。
“张世泽,朕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肯不肯做?”
张世泽一听,忙拍胸脯保证道:
“陛下请说,臣就是上刀山——”
“行了,少说屁话。”不等他说完,朱由校便不耐烦的打断,“朕今日在桂春坊见到一个人,看起来很熟悉。”
“你去给朕查查,看他到底是谁!”
张世泽问道:“此人坐在何处,陛下放心,臣一定查的水落石出!”
朱由校想想道:“也是在三楼,最北侧天字号雅间,你去仔细的查查,查的清楚了,既往不咎。”
张世泽心中大定,琢磨着查个人还不简单,说道:
“陛下放心!”
看着张世泽离开,朱由校靠在榻上,仔细琢磨,这个人到底是谁呢,看起来很是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正回忆着,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却是一脸褶子的魏忠贤走了进来,道:
“陛下今日在桂春坊救下一女子,老奴怕她日后受了欺负,便自作主张,给带了过来。”
“谁?那个袁宝儿?”
魏忠贤笑而不语,拍拍手,却是一名乔装的番子将满脸忐忑的袁宝儿带了进来。
“好你个死老太监…”
朱由校瞪了魏忠贤一眼,在袁宝儿眼前,倒也严厉不起来了,心中总算知道了留下魏忠贤的“坏”处。
这种事朱由校一向迟钝,甚至说比较慢热,就算心里有意思,也不会过分强求,因为顾虑太多。
可是魏忠贤就不一样了,皇帝有这样的邂逅,还不能表明心底对这女子有意思?
既然有意思,咱们就得帮忙张罗啊!
他可没什么好顾虑的,一个老太监,那活儿早就没了,皇帝高兴,那他也就高兴,皇帝拉不开脸,那这种事儿咱来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