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心里还是挺虚的。
锦衣卫不是谁都能惹得起,作为京城地界上几个比较有名的混混头子,张凯也知道骆养性的来历。
这骆家可是南北镇抚司有名望的大户,更不好惹。
骆养性可不是刘侨那种办事中规中矩的人,锦衣卫这个差使,要想真正做好,就得哪个阶层都有联络人。
这些混混虽然为人不耻,但有些事情,还就得他们去办。
“开门见山吧。”张凯先开了腔,将嘴里的签子一口吐到地上。
骆养性微微一笑,道:“张凯,别跟爷摆这一副臭脸子,上回弄死那差役的事儿,你以为完了?”
闻言,张凯一副吃惊的样子,指着他道:
“你不是说已经结了吗?”
“是结了。”骆养性冷笑几声,“可爷是谁,要是爷想翻,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行,你说吧,这次是什么事。”张凯怂了,老老实实的道。
骆养性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附耳过去说了几句。
......
第二天,高府。
骆养性再次登门,没什么意外,高府外那些家具还摆着,只不过一件也没卖出去。
“高御台粮食准备的怎么样了?”
管家见这帮人又来了,也是憨态可掬的笑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家具太破,没什么人来买。”
“不对吧。”骆养性有备而来,当即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是有人想买,你们漫天要价不肯卖呢?”
那管家一脸懵,不明白他从哪知道这些内情。
不待他回话,骆养性也放声一笑:“这样吧,你们卖不出去,我来帮你们卖。”
“这皮岛的战事,可不能再拖了。”
“这这这…”管家望着上来就在叫卖的锦衣卫,正欲出言制止,却被骆养性满脸的杀气逼退数步。
锦衣卫们将高府仆人制住,纷纷钻到府内,将那些上好的檀木桌椅搬出来摆在大街上,以近乎白送的价格,卖给了前来抢购的小混混们。
第六十四章:明正典刑
翌日,大朝会。
皇极殿上,君臣四目相对,在这大明权利的中心,气氛却冷冽的仿佛边疆风雪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朱由校冷冷环视阶下,见诸臣中半数都穿着多年前的破烂补丁朝服前来,未发一言。
下面的每个人,都好像心中有着千头万绪,迎来皇帝冰冷的目光后,几乎都选择了垂头躲开。
唯有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铮然昂头,与朱由校四目相对。
他的脸上充斥着不正常的潮红,似乎心中对眼前的皇帝,含着无边的不满。
“平日里你们不是总嚷嚷着朕鲜少视朝吗?”朱由校冷哼一声,“怎么,今天都哑巴了?”
“献俘大典那天,朕怎么和你们说的?”朱由校声色俱厉的斥责道:
“朕说,你们每人只拿一些出来,就足以让皮岛军民吃上半年,甚至更久。”
“当时你们是如何同朕保证的?现在你们又拿出了多少粮食?”朱由校忽然起身,以手指着眼前一人,道:
“——高攀龙!”
“平日里,你没少说自己的清流之名吧?那朕问你,锦衣卫从你府中无意搜出的米面,你又作何解释!”
言罢,锦衣卫百户骆养性上呈的一份密奏,被朱由校扔在了高攀龙的脚下。
谁都知道,皇帝说完话扔这个出来,是要底下臣子好好儿的去看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高攀龙挺着脖子,仍旧嘴硬。
随即,他蔑视地瞥了一眼那份密奏,更是冷笑几声,没有一丁点想要去拿的意思。
皇帝那些小伎俩,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好,好!”朱由校被气的笑了起来,“你不屑去看,那朕捡回来,给你读一读!”
“…”
不久之后,朱由校念完最后一个字,将密奏劈头盖脸地打在高攀龙的脸上,冷笑道:
“高爱卿,朕还要再问你几遍,你才能给朕与边疆的将士一个满意的回复?”
听见边疆的将士这话,高攀龙嘴巴一动。
接下来,他的声音全然失了中气,强辩道:“国家承平日久,诸务积弛,臣不敢有一日懈怠,以贻今上宵旰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