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升,照得人发热,发烫,顾文曦的额头有了汗意。凝在他心头的愁思正被一股力量轻轻揉平,令他深信无论父亲的病,还是公司的事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你会想我吗?”他问。
“当然,”杜云砚点点头,“我们都要好好的。但是文曦——”
“怎么了?”
“先不要告诉叔叔我们的事,”他想起不久前两人谈过的事,忧虑地蹙眉,“叔叔心脏不好,你不要再刺激他。”
“不用担心,”顾文曦说,“我会看着处理。”
如何摊牌确实是他考虑过的问题。以前是没有真正在一起,而现在的状况随时可以公开,只需顾及顾煜清的接受度。不过他相对乐观一些,毕竟对自己父亲有一定了解,他不觉得对方的思想多么保守。
S市到坪凉村的直线距离并不远,只因没有直接的公共交通,才显得路途周折。有这样的心理暗示,他们并未因一段时间的分居而过分伤感。
顾文曦准备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在露台给弟弟打了电话。文珩听说他要回来非常开心,也终于不必再为父亲的事遮遮掩掩。
乡下的夜空,依旧像被洗净的深蓝色幕布,星光雀跃闪烁,仿佛随意撒在那幕布上的碎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中还残留有傍晚下过雨的温凉湿气。
从外面回到房间,杜云砚正在帮他收拾行李:火车上用到的洗漱用具和护肤品分门别类收在小化妆包中;毛巾另外用一个干净的塑料袋装;水果、零食等各装进几个保鲜袋;怕车上空调凉,还给他准备了长袖衬衣……
顾文曦见状惊讶万分,他自己绝对做不到这般细致。以前就算出远门旅行,他也只随便带几样日用品上路,有需要再买,何况这次是回家,根本用不了多少东西。
“你在外面喜欢穿什么拖鞋?”杜云砚一手拿着一双,一边是普通拖鞋,另一边是人字拖,“要不都带上吧。”说着就要找塑料袋把两双都塞进去。
“哎,”顾文曦立即制止,“你这是帮我搬家呢?”他随便拎了一双放好,“不用带那么多。”
杜云砚提起他的包掂了掂,才发觉有点重:“好像是太重了。”可是哪样都舍不得精简,他苦恼地皱起眉。
顾文曦一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没事,就这样吧,别再装就行了。”便把整理好的包端放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杜云砚的桌上东西不多,简简单单地摆放着一个笔筒、几页纸和一个摆件似的镇纸,他时常会伏在桌前写字看书。顾文曦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那几样物品,心里微有异动。他转过头,对杜云砚说:“云砚,我走以后,你给我写信吧。”
“写信?”他的提议出乎杜云砚意料之外。
“对啊,除了手机交流,我也想和你做笔友,收你的信,再给你写回信。”当初听说郑筠的事情时,顾文曦的脑海里就闪现过这个念头,但两人生活在一起,书信交流纯属形式主义,没有必要,现在既然面临分离,未尝不是个机会,“我的字可能没有你和你老师的那么讲究,但也能看吧?如果你愿意,随便写点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