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甚或“爱”这样的字眼于顾文曦而言不是难以启齿的情话,可是面对杜云砚,那天未吐露的、可能伴着轻佻的语词并不能称为有意义的“选择”。
晨光熹微,拖长了两个人投在地上的影子,明明站开了一些距离,影却像依偎在一起。
顾文曦的信用卡解冻了,他想把欠的食宿费补上。杜云砚没有接:“不用了,你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
“我帮你的哪抵的上房费——”他蓦然顿住,视线在对方脸上转了一圈,“还是说你觉得我特别才不收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也不给杜云砚反驳的机会,自顾地说下去,“或者下次来我再给你也行。”
杜云砚抿了下唇,眼睛始终敛着,望着地上的影,落下四个字:“路上小心。”
天气晴朗,站在篱墙边,远处深色的山脊已现出轮廓,阳阳和贝贝围着顾文曦转了两圈。这狗属实通人性,知道他要走,一早上跟他比跟杜云砚都更亲近了。
杜云砚目送他上车,看着他降下车窗,朝自己挥手。顾文曦的笑容爽朗而洒脱,也许他经常这样,告别每一个旅程中的过客。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杜云砚没太放在心上,一切总归要回到正轨。待白色的SUV消失在乡道,他转身走回独居的小楼。
然而当天中午,他收到一封来自S市的挂号信,猝不及防地扰乱了平静的生活节奏。
-
汽车沿着盘旋的山道开出去。天气说变就变,刚才的一片清明、辽阔视野,不久便被零星的小雨取代。
温度没到零下,雨滴凝不成雪,淅淅沥沥地落着。雨刷打成自动模式,只在雨点密到一定程度时,才懒懒地晃一下。接着又有新的落下来,仍然细弱无力的,不足以遮挡视线。但玻璃上渐渐蒙了层白雾,顾文曦不得不打开除雾模式。
这雨几乎跟了一路,中午开到个休息站,他没有下车找饭店,而是拿出杜云砚让他带的那些食物。
面包和他第一次早餐吃的那种差不多,只是里面加了红豆沙,细细粘粘的,有点清淡的甜味。
下午他的车刚开进S市就赶上堵车,等到天黑才看见公寓楼的影子。城市灯火闪烁,夜色中的高楼像浮于幽暗洋面上的巨轮。
顾家的大宅更远,他今天没回那边,直奔自己的小窝。
打开公寓门,按下电灯开关,整洁干净的大厅一览无余,白瓷砖地板泛着镜面似的光,显然近期被打扫过。想也知道是顾煜清或顾文珩叫的人,有这里钥匙的也就是他们了。
不出意外,冰箱里也放了些吃的。搁以前就算有人帮他准备好材料,他也懒得自己做,宁可点外卖。不过现在他能做的东西多了,暂时也没胃口吃大餐,先煮了饭,再随便捡两样肉出来化冻。
他给杜云砚发送了一条告知自己到达的微信,之后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偶尔瞟一眼茶几上的手机,安安静静。
过了几分钟,没等来杜云砚的信息,倒是顾文珩一个电话打进来。
“哥,”他的声音一贯健气,“怎么样,公寓收拾得不错吧?”
“挺好啊,”顾文曦一听就明白了,“你给弄的?”
“我只是个监工啦,是爸让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