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灵光亮起,那不知到底是何材质的“蜡条”忽的高速旋转起来,像是有融化了的东西将落未落,整根“蜡条”变成一种有些奇妙的状态,只能看见头头愈来愈细,慢慢像是有意识似的滑入锁孔。
“这是……它这算是在自己找合适的形态来开锁?”师兄微微睁大眼睛,只盯着那处仔细瞧。
“对,”说到这个柳千千有些兴奋地指着桌上的东西给师兄解释:“本来我之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就用我最熟的铁丝上阵,只不过虽说我开锁算熟,可总还是怕有疏漏,若是把这里头的东西毁了,岂不是连同江悌谈话的筹码都没了?……”
“……不过师兄还记得新买的那件软帛裙吗?那料子特别滑,只搭在手上都会往下坠,捏成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我便突然想到这个了……”
“……这质料是我混了桑蚕丝和云胶特制的,因为云胶软密,在超高速旋转之下便会处在一种似水非水的形态,而柔韧的桑蚕丝则是防止飞溅把控稳定,他们流进去后里便会自动贴着锁孔成型,等停了会自动凝固,有桑蚕丝的膜在,更不会粘堵,至于要师兄帮忙的灵力源,变是为了提供动能来旋转,比起人力要更稳定——”
柳千千说到这兴冲冲地又抬头去看师兄,却见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在看桌上的“蜡条”了,反是双手搁在桌上,目光柔柔地望着她。
“啊……”她突然哑了一下,面上有些生热,摸了摸鼻尖道:“我啰嗦太多了……马上就好了……”
“怎么会?”却是师兄打断了她的话。
对方难得坐得没有那么板正,只撑在桌边的右手虚握着托在下颌处,微微歪着脑袋盯着她看。可他的表情还是极认真,马尾束在银冠里,有鬓边发丝随着动作滑落,一双漂亮眼睛跟着眨了眨。
这神态特别像是……一只歪头认真看她的猫猫。
“修行一事,人各有道,看到千千能找到自己热衷的东西,并且乐于探索研究,我也替你高兴。”
柳千千勉力压下心底不断冒头地鼓噪着想要抱抱师兄的冲动,觉得眼睛有点热。
师兄真好。
她原还以为……
“我以为师兄会不高兴呢,毕竟从前剑修的东西,是师兄教给我的……而且我参加械具师的考试时,师兄好像确实也有些生气……”
闻言,原本歪着脑袋的猫猫却是忽然坐直绷紧了。
师兄掩唇轻咳一声,很快道:“你不要误会,我怎么会因为你选择学什么生气……我那时不高兴只是因为,我以为你是要和我划清界限,才会想去械部。”
“不过后来见你准备考试时投入的模样,我便知道是我多想了……”
多想?
说到这两字时,师兄看起来好像依旧有些落寞似的垂了眼睫。
这回讶然的是柳千千——她怎么会想要和师兄划清界限呢?
只师兄讲完后,又像是极不好意思地很快冲她笑笑,转而看向桌上的东西轻声提醒她已经好了。
她回神,扭头看向桌面,抿着唇收拢心思,抬手在已经成型的细长“蜡条”后面仔细拨弄了两下。
喀啦一声,锁扣弹起,她和师兄对视一眼,慢慢打开了这个秘匣。
匣中只得一封信,并一支玳瑁簪子。
柳千千很快另寻了特制灵粉撒到信纸上,这信纸封存其中太久,已是有些泛黄薄脆了。
等处理还,她这才把信纸展开摊到桌前,与师兄一起看。
虽只有一页信纸,里头的内容却还是让她皱了眉。
“……灵央宫?”
***
因受邀的客人很多,且西平王府还在城中宜春楼另设了流水宴,场面是十分热闹的。
“没发现啊柳千千,你换了身衣服之后还……挺好看的嘛!”
柳千千恨不得朝身边的纪敏之翻个白眼。
他们此刻正候在琼苑花园的客房背后藏身,等着师兄和江大人过来。
前院正堂里,郡王爷的新年贺词已经说完,衣香鬓影,酒宴正酣,可以隐约听见丝竹乐声。而此处可算得上人烟稀少,只有夜中树影摇摆,风声寂寂。
幸而今日江悌真的来了,乍一听纪敏之来传消息,柳千千都有些不相信,师兄却没有很惊奇,他似乎一直笃定江悌会出现的。联想到师兄此前说江悌是“自顾不暇”,大概师兄有什么别的推断。
为了放松江悌的警惕,他们说好由师兄先单独将他引来,若是谈不成,再由她和纪敏之出来直接使用“武力”威胁。
“嘘,来了。”
她能听见小道那头传来了脚步声,赶忙示意纪敏之闭嘴,两人已经同时竖起耳朵听那处檐角下的动静。
“……江大人应该明白,您现在的麻烦已经不简单了。”
“小神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那边传来一点衣袂摩擦的动静,像是师兄把什么东西拿了出来,他的声线低低的,从夜色里传过来,莫名带了点蛊惑人心的味道:“灵央宫?江大人也不知道是什么?”
“你们——”
“江大人的痴情,大家有目共睹,可今日江大人敢于冒险前来,真的只是因了……‘痴情’二字吗?”
许是师兄刺激地到位,甚至没到他们出马,江大人便乖乖跟着师兄到了他们定好的屋子里。
柳千千回头看了纪敏之一眼,他们紧跟着在之后也进了屋。
先进屋的是纪敏之,柳千千还在反手掩门施结界,便听不远处又一声哼笑,极为讽刺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世子殿下也参与了?想到要同我算账很兴奋吧?”
柳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