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语声的爸妈赶忙把准备好的一些土特产、茶叶放下,说我们是来道谢的,哪儿还要你们招待。
寒暄的过程中,田欢妈妈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佟语声的脸上挪开,她的面上是非常复杂的情绪——欢喜、羡慕、和一些遮遮掩掩久别重逢的思念。
佟语声便跑去蹲下,拉过她的手说:“阿姨,多亏了田欢,我现在很健康。”
田欢和自己差不多岁数,他的父母却苍老得看起来像是爷爷奶奶。
佟语声心想,失独的苦痛真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如若不是田欢出现,像这样哀伤苍老的,便是他自己的父母了。
阿姨见佟语声凑过来,一遍一遍抚摸着他的头发,看他的脸,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身后,佟语声的父母见状,也开始流起眼泪,不停和这家人道着谢。
佟语声想到自己等肺源的那段时间的煎熬,也忍不住眼睛泛红泛酸,只由蹲着改为跪着,却似乎连磕头都表达不出他心中无尽的感激。
毫不夸张地说,这对父母的决定,真的给了佟语声第二次生命。
等一家人情绪终于稳定,佟语声便掀起衣服给他们看了自己那道巨大的刀疤。
此时这丑丑的疤痕更像是一扇门,里面是另一个健康的肺,是两个人合伙撑起的一条生命。
佟语声又在他们面前跑了跑、跳了跳,告诉他们自己有在认真吃药、有在替田欢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田欢的父母便说,健康就好,看到你健健康康,我们和田欢也都放心了。
本以为他们会回避,结果等他们情绪稳定下来,竟自己介绍起田欢这个孩子来。
他们说,这娃娃从小就心善,连爸爸踩死一只蚱蜢都会难过得哭一晚上。
他们说了田欢小时候被挂在牛角上大哭的趣事,也说了他以后的志向,田欢以前告诉他们,自己想当一名医生,长大以后就留在村里给穷人治病,他们想,做出这样的选择,也算是满足了他救人性命的愿望。
临别时,一家人合了影,并答应以后会常来看看。
这一次见面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沉重,佟语声心想,他们似乎已经接受了田欢的生命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他们一家都是善良美丽的天使。
田欢的父母应当没有多少文化,但这样的家庭可以做出那么伟大的选择,就更显得尤其珍贵了。
一路回去,佟语声的话都不多,吴桥一怕他心里难过,就给他将一切披着鬼故事外皮的冷笑话。
听了半路,佟语声快要被高密度的冷笑话东西,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说:“Joey,谢谢你,我不难过了。”
吴桥一会意地点点头,倔强地把那剩下的一半笑话讲了完。
佟语声打了个寒颤,转而切走了话题:“Joey,我有个事情想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