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书这才明白,那人估计是看到了自己胸口那块张牙舞爪的淤青。
都挺久之前的事了, 怎么不早问啊。他伸出手扣好扣子,低下头,不去看衡宁的脸。
“不是。”他说, “我妈不打我。”
他妈确实不打他,打他的也确实不是他妈。温言书觉得自己没撒谎。
胸口被人踹的这一脚早就已经不疼了,但是再想起来也觉得丢人,便也不如不提。
他想跳过这个话题, 但衡宁却只蹙眉盯着他的领口看,那灼灼的目光让温言书觉得胸膛灼热起来。
同性恋可真是麻烦啊,温言书努力克制着一些糟糕的反应,痛苦万分。
良久,那人还是问了一句:“哪儿来的伤?”
温言书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摔的。”
说罢,把本子往衡宁面前一推:“快教我做题吧。”
衡宁此时也心烦意乱得很,吴桥一的突飞猛进给了他很大压力——
他没有不肯接受别人的进步,但他有理由必须一直守住第一的名次。
所有的大型考试,学校都会颁发奖学金,只有第一名能拿到的金额才能抵消他没能勤工俭学的损失,吴桥一的弯道超车既是对他尊严的伤害,也同样对他的生计构成了威胁。
他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了,但看到温言书推过来的卷子,还是捏了捏眉心。
抬首间,便已忘记方才那一小段风波了。
远远的教室后排,程诺在抽屉里看着推理小说,丁雯在一根一根收拾着自己精致漂亮的水笔。
身后,佟语声撑着脸,看着吴桥一桌上的满分作文选,问:“你现在可以在考试时间内写完一张语文试卷了吗?”
所有科目吴桥一都可以很好的完成,唯一让佟语声有些担心的就是语文。
毕竟汉字对他来说是相对陌生的语种,阅读速度上肯定要弱于中文母语的其他同学,加上作文和阅读很大的主观性,对于吴桥一来说,实在是不小的挑战。
吴桥一没有回答,只是乖巧地从抽屉里翻出一摞子乱七八糟的试卷,然后摘来摘去,把跟语文搭边儿的剔出来交给他。
佟语声像检查作业一般严肃接过来——吴桥一写字变快了,也变丑了,扭斜中带着一丝力不从心的潦草,但倒也好认。
佟语声原谅了他无法兼顾笔迹和速度,便去仔细看试卷的内容。
果不其然,吴桥一的客观题已经可以几乎全对,阅读理解虽然生硬些,却倒也能拿到基本分,他看了看阅读的扣分点,又教了他几个拿分的技巧。
吴桥一点点头,看上去像是心不在焉,但只有佟语声知道,这就是他的天赋所在——无论是课堂上还是课后,永远不可能看到这个人去做笔记,因为说一遍他就能完全记住了,根本不需要复习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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