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学了一个课间,他已经掌握了一点门路,这下做得虽然讨人烦,倒也一点点就能按规矩啃下来了。
于是他雄赳赳拿着习题本回班找老谢,却发现老谢不见了,佟语声也不见了。
他在班里认认真真找了一圈,确定佟语声不在,便彻底忘记了老谢的存在。
像是宠物狗在马路上遛弯儿溜得正欢,一回头发现牵绳的主人离奇失踪了一般,脱离佟语声视线的吴桥一也慌了神——
有的狗走丢了,会自己叼起脖子上的狗链儿把自己遛回家,有的狗没有自理能力还是路痴,走丢了就是废狗一只。
吴桥一勉强算是后者。
他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却又偏偏不愿开口去问,只能勉强竖起耳朵去听周围人的议论,好半天才在他们的只言片语里摸索出佟语声的去处。
医务室。刚来的时候,佟语声带吴桥一去认过几次路,记不记得还得另说。
他试探着走出教室,又犹豫着走出教学楼,直到发现楼的左边一棵是枣树,右边一棵也是枣树,两边的路交叉重叠没有区别,才颇有自知之明地撤退了。
回头,进了嘈杂的班级,看着闹哄哄的人里没有佟语声,他便又忍不住开始情绪上头了。
手已经握到了桌边,在掀翻的前一秒,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如果失控,就再也不能来上学,不来学校,佟语声就要找新的同桌了。
想到这里,吴桥一忽然一阵强烈的后怕,生生掰开了自己抠在桌子边缘的手指节。
坐回位置上时,他已经憋出了一脑门的汗,好半天,气息才勉强恢复平稳。
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外力作用下,自己压抑住了情绪,对他来说是里程碑意义的一刻,但他此时根本无心庆祝,只在位置上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才咬着牙,起身走向了衡宁。
至于为什么会在芸芸众生里挑出衡宁来,原因非常单纯——只是因为他看起来比较安静,话少的人带给他的不安全感要小很多。
但他去的不是时候,衡宁刚处理完佟语声的善后工作不久,正掐着表计算着怎么把浪费掉的时间补回来,吴桥一偏偏就一头撞上了南墙。
“医务室。”他也不懂打招呼,也完全不去铺垫,径直走过去敲敲衡宁的桌面,生硬道,“带我去。”
衡宁正做题做得热血沸腾,那敲门声对他来说完全如耳旁之风,甚至没让他的笔尖停顿半秒。
于是吴桥一便生气了,直接拔掉了那人唰唰的笔尖,只留衡宁握着空手在原地一脸错愕。
“医务室。”吴桥一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人知道衡宁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忍着没有当场跟吴桥一发飙,唯一可以得知的是,他左手握着的胶带直接给他捏变了形,中间的塑料环都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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