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之路枯燥且劳累,士兵们跟着队伍一个劲地向前走着,迎面拂来的风略微寒凉,衣服的内衫却已被汗液浸得湿透。
“真累啊……”朱风抹去鼻尖上即将滴落的汗珠,眯着眼望向前方,想看看还有多少路能到县城,却只瞧见一片交叠的人影。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肚子饿得咕咕叫,分明已经累得抬不动腿了,可双脚却在自行地迈着步子。
“还有好些路要走啊。”与他同伍的、下巴有一小撮胡子的吕伯倏而感叹,口吻中带着一丝厌倦和疲惫,“听闻此次出军是段将军主动请缨,不知是何缘故,吾实在不解。”
朱风想要开口附和,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快耗尽了,便只是点了下头。
他们这些流民出身的士兵对于如西南王这般的王公贵戚最是无好感,自然不理解为什么段英雄要去凌州勤王。
想当初,他们乞活军可在凌州占下了大半的地盘,若不是西南王出来横插一脚,他们又何至于被逼得转投雍州。
“这可不能怪段将军,”走在后头的俞小郎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小声道,“是郇州姜刺史向荀将军借兵,我等才会出征,姜刺史于荀将军有恩,我们这回帮郇州打仗,相当于是替将军还了恩情,到时连段将军也都得听领头的那位步将军的安排。”
行军路上实在沉闷无聊,故士兵们偶尔和身边人交谈几句,军官们也不会在意,只要别动静太大耽误了行程就行。
不过大部分士兵为了保存体力,通常都选择保持安静。
吕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慢吞吞地开口:“说起这步将军,他的传奇事迹,你们可听过?”
“听过,”俞小郎到底年轻力壮,赶了一天的路说话仍不带喘,“这步将军同我等一样出身贫寒,亦做过流民,在巽阳当兵时得到了彼时还是小官的姜刺史的赏识,之后便开始平步青云,一路晋升成了四品大将。”
说起这个话题,周边几个士兵都显得有些兴致勃勃。
“步将军乃神武骁将,把那些胡狗打得弃甲曳兵滚回老家,以他的战绩,若非受出身所限,又何止四品!”
“我怎听闻,这位步将军打仗如此厉害,是因为手下带了一支特殊的军队。”
“你说那支戴面具的黑袍军吧?”
“据闻黑袍军皆为不死不灭的幽灵,今日死去,明日就复活了,这是真是假?”
“非也非也,我听人说啊,那其实是一支人皮鬼军,鬼杀了人后,便将皮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如此它们便能在白日活动了,不过鬼终究还是鬼,它们的眼睛不能见太阳,否则就会瞎,这才迫不得已戴上面具……”
“别想那么邪乎,”吕伯听不下去了,插嘴道,“何来什么不会死的幽灵,依我看,那就是一支死士军,死士自然不怕死,军队人少了,就另选人补进去,都带着一样的面具,外人谁能瞧得出来?”
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但大伙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人心总是偏向于八卦的,他们更喜欢那些具有神秘色彩的传闻,真相如何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