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后方的羽箭威胁着,匈奴兵愈发拼了地逃跑。
一场追击持续了一下午,直到进入德邬郡范围内,华辛带兵退去,这场拼死逃奔才终于止歇下来。
傍晚时分,兰谷坚带领的大部队在弭左河畔追上邢桑护送左贤王先行的撤离队伍,两军会合后,匈奴兵暂停休息。
日头西落,夕阳如血,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旷野上,刚吃了败仗的匈奴兵不论是处理伤口的,还是瘫着休息的,都格外沉默,有士兵讨论过今晨发生在南柘城的巨响究竟是何缘故,但因探讨不出结果,很快也息了声。
尹云影面色苍白,之前撤退时,他被呼延蛮蛮粗暴地扛起来放在了马背上,就这么颠簸地跑了一路。
他并非经受过训练的骑兵,哪里受得了这样剧烈的骑马运动,于是,为了追求真实的表演效果而向来不会调动自身人物数值的他,这次也不得不将体感调低百分之五十,这才忍住眩晕没吐出来。
尹云影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呼延蛮蛮,自撤离开始,对方一句话都未和他说过,坐下休息后,也一直缄口沉默着,没转头看他一眼。
看样子,是已经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殿下,”尹云影主动开口,待对方投来视线,便若无其事地嫣然一笑道,“妾去河边梳洗一下。”
呼延蛮蛮凝眸注视他,一言不发地点了下头。
尹云影缓缓起身,提着裙摆到河畔,借着草丛的遮挡,拿出随身携带的粉饼补了下妆,随后对着河水,梳理起凌乱的发丝。
梳理到一半时,他听见后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回过头,便见呼延蛮蛮背对着夕阳站在草丛旁,坚实的身躯阴郁灰暗得犹如一座铜像。
“昨夜,你以给我送生辰礼为由,放了一支商队入城,是吗?”他面色冷然地询问道。
尹云影缓缓起身,略带疲乏的双眼疑惑地看着他:“殿下这是何意?”
“那车里装的是什么?那些商人,究竟是何人?还有你!”呼延蛮蛮走近两步,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锋利眼神审视着他,“你又是何人?”
尹云影抿唇微微沉默,随即幽幽开口:“殿下觉得,我是细作?”
“南柘城城防部署唯有我和大当户知晓,大当户绝不可能是细作,那么,唯有离我最近的你,有可能从我这里拿到城防图!”
呼延蛮蛮详尽地说出疑点,既像在劝对方承认,又好似在说服自己,语气强硬地追问:“白兰陉之战,是你给荀凌传递的消息是吗?你当时是故意救我性命,为了获取我的信任,对吗?影儿,你当真如你所说,从心底憎恨魏人吗?”
“事已至此,我若说不是我做的,殿下也不会信我吧?”
“你还要狡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