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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朗星稀,除了巡逻的队伍,士兵们皆躺在帐中呼呼大睡,只待明日养足精神,朝阳升起,便可启程出发。

而此时,靠近密阳军营地的草丛里,两人正一边小解,一边闲聊。

左侧一人生着长胡子,名叫刘二,语气畅快道:“这两日杀匈奴可杀了个爽,总算是解了我心中恨意!”

旁侧的杨水摇摇头:“你那鞭笞之痛可解,我这灭门家仇却是一辈子也难以忘记,死去的亲人回不来,胡贼杀得再多,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刘二低骂了一声:“你一提胡贼,我便想到了我们营中还有个胡狗,这两日那小子可出尽了风头,两次攻城都是他首登城墙,威风得不行。”

“那又如何,凭他一羯胡,拿再多功劳,还能在我们魏国做将军不成?”

刘二呵呵一笑:“不错,是这个道理,不过是个匈奴奴隶所生的杂狗,还以为拿几次战功就能做贵人了,真是可笑至极!”

说到这,两人仿佛都被戳中了笑穴,发出几声开怀大笑。

直到收拾好裤头转过身来,二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了。

站在他们面前之人皮白发黄,高鼻深眸,生着一张凛冽桀骜的异族脸孔,赫然是方才他们口中所议论的胡狗邢桑。

二人愣了一瞬,随即或许是战场得胜带来的勇气,刘二刻意露出嘲笑的表情对身边人道:“瞧,说胡狗胡狗便到了,这狗的耳朵果真是……”

话到一半突然中断!

刘二陡然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掐住自己脖子的羯胡的脸,喉中发出呼吸困难的“嗬嗬”声响,才刚伸出手试图自救,便被对方猛地使劲拧断了脖子。

杨水见此情形,转身便跑,然而还未等他迈出几步,就被人在身后用一把匕首抵上了脖子。

刀锋横在颈侧,杨水不得不示弱求饶,快速道:“我方才未说你什么,什么‘杂狗’、“胡贼”都是刘二说的,你放过我,今日之事我便不说出去,如何?杀一个刘二已足够解你怨愤了,我只是笑了几声,可什么都未说啊……”

一通辩解求饶,脖子上冰凉的触感非但没有撤去,反而愈发贴近,杨水甚至感觉到刀刃已划开了他的脖子,血液正贴着皮肤缓缓下淌。

明白自己已是在劫难逃,他急怒之下索性破口大骂:“邢桑,你这胡贼,奴隶生的杂种,今日你杀我二人,步将军定会将你以军法处置,军中谁人皆知你我恩怨,你休想逃得掉!”

杨水的骂声沙哑狠厉,身后羯族青年却未听进几句,脑海中反而浮现起另一道温和清朗的嗓音。

青年曾同他道,“邢桑,小不忍则乱大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