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秉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梅韶进来之后只是坐在隔着两三个椅子的空位上,直到现在才说了第一句话。
这样反常的举动一点也不像梅韶平日里所为,白秉臣心“突”了一下,正思量着怎么开口,就听得梅韶略带疲倦和懊悔的声音响起。
“张九岱死了。”
白秉臣“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瞬,话却脱口而出,“怎么死的?”
“是暗香阁的人。”梅韶锤了一下椅子,“其实在流放的路上,他们就和我们的人起了几次冲突,可每次都只是探了个头又缩回去了,想着他们是要救走张九岱的,谨慎一些也是情理之中,我们的人就一路跟了过去,一直到了流放地凛州地界,他们终于出手了。我们的人一心想要留活口,下手都留了余地,没有想到他们趁着这个空当,投暗器杀了张九岱。”
“那人呢?一个活口也没有留吗?”白秉臣焦急道。
“能逃的都逃了,没逃走的当场全部自裁,死得比张九岱还快。”梅韶站了起来,扶住白秉臣的肩膀道:“唯一一点消息就是在张九岱还没有断气的时候,他说了一句——”
梅韶顿了一下,显然是觉得这句话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谬,“他说——新帝负我。”
“新帝?”白秉臣的瞳孔微张,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梅韶挣扎道:“先帝的儿子不止陛下和景王,有好几个我曾经也是打过照面的,可是从我回来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了。他们是都……不在了吗?”
“先帝子嗣不算昌茂,共有五子。嫡长子早夭,先皇后伤心不已,之后调理了不少时候,才有了次子景王。陛下是当初的三皇子,四皇子生来体弱,养在行宫,先帝去世时悲伤过度,不治而亡。五皇子与景王交好,当初景王叛乱的时候,五皇子领兵左翼,在最后一战死战死。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说,当下陛下已经没有任何兄弟了。”
“或许……”梅韶谨慎小声道:“先帝会不会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白秉臣微微皱了眉头,梅韶这个思路确实是常人会想到的,他默默在脑中过了一遍,确定先帝在位期间没有做过微服私访的事,甚至他这一生,根本就没有出过平都。
在皇城下,先帝要是临幸了哪个女子是瞒不住的,御史台也必要出言劝谏,可这些既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就说明没有。
“先帝与先皇后情意深重,与先皇后育有二子一女,先皇后去世后,先帝郁郁寡欢,愈发倚重长生之道。后面,他又倚重你的姑姑梅贵妃,而梅贵妃没有给他留下子嗣。除却她们,先帝从未对哪个妃子的母家有过倚重,没有足够的权力,这后宫之人自然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因此也不会有私相授受,借人怀子的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