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哲倨傲地抬起下巴,朝着任和钰点了点,问道:“侯爷也是如此看的?”
孙哲在南阳侯府一直谦逊而寡言,向来不用自己侯爷的身份压人,甚少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堂下一时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出言反驳。
任和钰审视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划过孙哲的脸,似是在一片片地剖析着他脸上的神情,却未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半点裂痕。
平东和南阳之地靠得近,往常任和钰和孙哲也打过交道,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看不透这个人,或许从前江曦月的势头太盛,任和钰反而低估了这位平东侯,他的性子阴暗起来,就连任和钰这样手染鲜血的人都隐隐有些胆寒。
“我自是信言谨的。”任和钰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他重新将目光投到谢显的身上,心中却一直在他们二人之间打转。在座的都是一直跟着他心腹,都是跟着自己从最污秽而粗俗的地方走出来的,只有他们两,只有他们有这个可能去通风报信。
“如今兵已发,邸报即会传入平都,梅韶出兵镇压已是师出有名,我们不能退。”任和钰对着堂下的将军们道:“各位不如畅所欲言,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往常的军务谢显是不被准许同听的,谢显闻言便准备退下避嫌,谁知任和钰见状,喊住了他,“都是一家人了,谢大人坐着一同替本侯想想,该如何破这局。”
谢显手脚微僵,坐了回去。
任和钰发话后,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议,当着谢显的面直接论起下一战的布局和线路来,任和钰凝眉听着,选了几个,吩咐人传下令去,依照自己所言去做。
南阳之地多为水路,南阳军队水战娴熟,任和钰欲以战船为屏障,直接大军碾压,困梅韶军队于水面之上,再行蚕食之道。
晋西之地山高林茂,军队多为陆战好手,即便梅韶为岚州人氏,熟识水性,可在如此的短时间内,根本来不及训练军队水战。
更何况,梅韶就算能调来周边各州的军船,那船只和任和钰手上的巨舰相比,造甲功能都要差上不少。
谢显越听越觉得心惊,思绪繁乱之下,竟然连任和钰喊了他一声都没听见。
“谢大人。”任和钰又唤了他一声,道:“谢大人的心思好似不在军政之上,莫不是最近夫人身子不爽,因此忧心?”
谢显原本的妻子本就身子孱弱些,前些日子为了向外传信,程念便自称身子不爽,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谢显愣了一下,借着任和钰的话应和了两声,讪讪道:“家妻身子弱,有些水土不服,让侯爷见笑了。”
任和钰商讨完如何发兵,解了一桩心事,整个人都松快起来,闻言,像是突如起来起了兴致,问道:“本侯听说,谢大人娶妻之时,还未挣得功名,就连大婚都轻简异常,这不是委屈了令夫人吗?
谢显一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顺着他的话道:“夫人她不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