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秉臣被问得愣住,他只是随心说出这么一句,并没有深想这份歉意有几分是为了方才粗鲁的举动,有几分是为了瞒着梅韶这么多年的愧疚。
这样的迟疑落在梅韶眼里,又似是一把利刃,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又划开一大段。
“若是为了方才,我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你才救了我一命,即便这条命我已经不想要了。”梅韶话音刚落,白秉臣的目光就又凝聚了上来,似是要看出他这句轻生的话是不是儿戏。
梅韶甚至带了些调侃的意味,继续道:“若是为了曾经的事......我已是无父无母,无友无亲,孑然一身,你又能赔给我什么呢?梅家昔日的荣光?他们的清名?还是别的什么,你给得起吗?”
他自嘲地笑着,屈指叩了叩白秉臣的心门处,“凭心而论,你到底是真的觉得愧疚,还是觉得我这个样子可怜?”
只轻轻的一叩,从心房的震麻感顿时流动到四肢百骸,白秉臣鼻尖一涩。
“我梅韶再落魄,再不堪,也不需要你这种一文不值的怜悯。”梅韶穿好衣衫,下了床,从他身边而过。
“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你想要什么,能做到的我可以尽力补偿。”见他要走,白秉臣未经大脑,干巴巴地吐出几句话来。
脚步一顿,梅韶转过身来,床头那盏晕黄的光就落在白秉臣的眉睫上,投下一点阴影,映照得他的神色不明。
轻笑一声,梅韶似是感到了极大的兴趣,朝白秉臣走了几步,语音上扬,末尾带着些不屑,“你要补偿我?怎么,我想要的,你都能给我吗?”
“但君所愿,竭力以偿。”
“我想要你的那个位置。”梅韶追逐着白秉臣面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舍得给我吗?”
“好。”白秉臣微微皱了眉头,可还是没有过多思考地答应了,“我可以扶持你去任何想要的位子。”
他的答应太过利落,反而让梅韶有些惊异,原本想尽办法都不愿让自己重返朝堂的人,居然一下子松了口。
梅韶眼睛微眯,带了些探究的意味,逼近白秉臣,似是想要试探他的底线,低声道:“那我想要那个至尊的位子呢?你也会替我谋求吗?”
被梅韶的话语惊到,白秉臣猝然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逼至桌角,退无可退,整个人似是窝在梅韶的怀里,眼前就是他的薄唇,鼻间若有若无地缭绕着他身上的香气,一时叫人分不清是梅韶衣料上的还是香炉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