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忙上前要把两人分开,在要被掐得窒息边缘,白建业听到耳边有人轻声道:“前路艰险,望君珍重。”
“大人,没事吧?”狱卒看着白建业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红痕,不由出声问道。
白建业借着狱卒的力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眼中带泪,似是方才被掐得急了,流淌出来的。
只听得里头梅洲放肆大笑着,笑声不羁,带了几分疏狂快意。
仿若心事已了,可以快意踏入刑场,从容赴死。
————
刑部厢房里。
白秉臣刚和衣躺下,原本清隽的面容多了几分愁绪,眼下的乌青又积了一层。
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吃住都在刑部,在外头的人看来,说他贪慕权势,恨不得早早地定下梅家叛乱的罪名,自己好趁势上位。
初初听时,白秉臣心中还有有些不适,可渐渐耳边落了更难听的话下来,他倒反而凝心静神下来,一心盯着牢房内的动静。
戚钧还是听了他的话,唤了个大夫进来给梅韶诊治,虽说只是草草地上了一些外伤药,可有着白秉臣拿捏审讯的时间和力度,梅韶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上许多,至少没有初见时那么意识不清。
每隔几日,白秉臣就要上报审问进度,即便梅韶并不配合,他也要想方设法地寻些由头遮掩过去。
在刑部行走久了,白秉臣逐渐意识到,很多事情单靠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现在自己正如履薄冰,表面上是同僚口中炙手可热的新贵,背地里又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盯着他的举动,寻找着他有没有勾结梅家的罪证,他必得将自己的情绪包裹得严实,才能不让人看出一点破绽来。
他开始学着如何拉拢下人,让守门的狱卒帮他留意着梅韶的状况,他逐渐习惯了见人三分笑脸,说话半假半真,他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温和的、平缓的,笑容浅淡的,让你找不出他的任何错处,可也不出挑,就那么静静的样子,只叫人看着,都能沉淀下三分火气。
他可以从容地审问梅韶,甚至还带着浅笑,去逼问他那些被问过无数次的问题,而没有丝毫火气。他冷得生人勿进,可待你走近几分,他又温和周到得叫你不知所措。
从未有过如此漫长的月余时光,将他打磨成如今喜怒不言表的样子,就连原本清澈干净的双眸,也盖上了一层温浅的笑意,叫人摸不透虚实。
“白大人!白大人,你快去看看吧,梅韶他想要自戕!”一个狱卒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敲响白秉臣居住的厢房门。
“怎么回事?”平淡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急躁,很快,白秉臣就打开了门,随着他往牢房走去。
“都怪新来的几个狱卒没规矩,交班的时候议论了几句今日处决苍山逆党的事儿,叫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