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宠物医生来说, 一只小狗是生病还是衰老很好判断,没有检查不出来的说法,她的话显然有问题。谢时意外地转过眼, 看到她眼眶通红,紧咬着嘴唇,像是在竭力抑制什么。
谢时了然。
她一定知道小狗的真实情况,只是自欺欺人地不想承认,还抱着一丝微渺的希望。
宠物医院和人类医院差不多,都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都有最真实的窘迫和无能为力,谢时见过许多种人,许多离别和伤痛,本来也应该习惯了,但看到她的眼泪,还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谢时摸了摸德牧的关节,细细的神力涌进德牧身体里,大狗狗恢复了点力气和意识,嗅出抱着自己的不是主人,忍不住发出委屈一般的呜呜声,转过头寻找主人的身影。
女孩立刻握住它的爪子:“宝宝,姐姐在这。”
德牧呜得更委屈了,仿佛在控诉她为什么把自己交给别人。
谢时笑了下:“你和它的感情真好。”
“嗯,是……”女孩说,“它是我从小一点点养大的,养了十几年了。”
德牧是非常优秀的犬种,既可以当工作犬也可以当家庭陪伴犬,是忠诚护主这四个字的形象代言狗,连在对动物极具吸引力和亲和力的谢时怀里,这只德牧都还记得寻找主人,足以可见它对主人的感情。
谢时给它做了个全方位的身体检查,没有对女孩隐瞒小狗的真实情况:“它的身体还算健康,你把它养得很好,但它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都在退化。”
女孩低着头,谢时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不停地抚摸德牧的脑袋,德牧伸出舌头,幅度很小地舔着她的手。
“没、没办法再治疗了吗?”
“衰老是不可避免的,”谢时温和耐心地说,“任何生命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年纪大了,老了,然后就要离开了。”
女孩没有再问,仍然低着头,但她的眼泪掉落得很清晰,一滴滴接连不断,洇湿了德牧因为衰老而失去色泽的毛毛。
德牧虽然不明白人类的眼泪为什么而流,但它能分辨出主人的情绪,它努力想要站起来,舔舔主人的眼睛,好让她不再继续伤心。
“你把它带回家吧,养了这么久的小狗都会很依赖主人,有空尽量多陪陪它。”
“谢谢医生。”
许久之后,女孩嗓音沙哑地说了一句,抱起德牧。她是自己一个人开车过来的,谢时担心她这种状态开车会碰到意外,捏了个能维持冷静的术法,按在她的脑袋上。
谢时目送她离开,雪追走过来,蹭了蹭他的小腿,动作熟练地顺着衣服爬到他身上,钻进他怀里:“喵。”
大妖怪说,这是一只老狗。
谢时“嗯”了一声,摸了摸它的脑袋:“你也是一只老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