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尚未停,坐在船内向外看去,处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见人影不闻鸟声,像从尘世中剥离了出来。
两个人偎在热酒的红泥小炉旁,默不作声地交换了几盏酒。
萧轻霂碰了一下他的杯子,笑说:“别人都上门要来贺寿,结果寿星跑了。”
路千棠故作肉麻,跟他一眨眼,说:“那不是只想跟你待在一起嘛。”
四殿下早就不吃他这一套了,轻笑一声并不搭腔。
路千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巴不得他们不要来,我还要陪笑脸,很累的好不好?哪有这样自在。”
“你是自在了,”萧轻霂也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回去你瞧卿知那丫头找不到人,埋不埋怨你。”
路千棠直笑:“我都习惯了,再说了,你可是同伙,也跑不掉,别想看热闹。”
萧轻霂伸手紧了紧他的氅衣,说:“行,你是寿星,自然听你的。”
路千棠很开怀地把杯中的酒饮尽,向舟外的飘雪看去,说:“我看这儿挺好的,你看——”
他往远处的群山一指,说:“我们以后在那里置处宅子,退下来终老,好不好?”
萧轻霂嗤地一笑:“这是你第几次说这种话了?我怕你明年又要换地方了。”
“我有说很多次吗?”路千棠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就放弃了,说,“我现在看哪里都好。”
他说着笑了笑,看向身侧的人,说:“我都是只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才说这话吧。”
萧轻霂把酒杯放下,看向他,说:“所以呢?”
路千棠凑过去,狡黠一笑,说:“只有待在你身边我才觉得哪里都好。”
萧轻霂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又露出轻松的笑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不可思议,一晃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再过不久,真的该考虑在哪里终老了。”
雪越下越大,风声也重了。路千棠把门布掩了掩,往他身上靠紧了,像是自言自语,说:“去哪里呢。”
萧轻霂俯首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贴着他的脸,说:“哪里都行——余生很长,可以慢慢想。”
路千棠本来蜷缩着身子靠在他肩膀,这会儿抬着脸看他,说:“你总这么说。”
“怎么,听烦了?”
路千棠笑了一声,说:“那你换一句。”
萧轻霂看着他,也笑,好半天才挨过去亲他的嘴唇,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