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点点头,说:“我也这么想——说是有人给了他五两银子,让他来听你的墙角,这孩子学过野路子,市井里混大的,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情,身法也轻,又贪财短视,但背景算干净。”
路千棠若有所思,片刻后才说:“放了吧,往后再偷鸡摸狗被抓,就是州府的事情了。”
陈宣哎了一声,说:“说起州府,官家已经委派了新的州牧,过几日就到任上了。”
路千棠叹了口气:“但愿敛徐这次能幸运一些。”
这几日,路千棠把这边的事情该交接的交接了,该安排的都安置妥当了,路千棠只特意去和葛乌告了别,告别后立刻便启程回京了。
这次路上路千棠也没心思折腾黄大人了,只是心急如焚,写出去的信都石沉大海,让他怎么都没法安下心来。
黄柄心里也慌着,一是为路千棠随随便便把梁王易手了,二是因为请旨回京的折子并没得到朱批回应。
但路千棠回京态度坚决,黄柄知道自己拦不住,只能想着官家问起罪来怎么把自己摘干净。
路千棠这一路是紧赶慢赶,他是片刻都不想休息,恨不得立刻飞回郢皋去,但他不是自己一个人赶路,他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旁人。
即使如此,他们的脚程是去时的好几倍,不到十天就快离了雍豫的边境,郢皋已经遥遥在望了。
路千棠把瑾王殿下送的那串手串几乎当成了佛珠在盘,整个人都心神恍惚的,陈宣时不时来找他说说话,才算是能叫他神魂归位片刻。
这会儿他们正在树林子里休整,路千棠又看着自己的手串出神,陈宣拿了一壶酒递给他,说:“回头没什么要紧怕耽误的事情,喝一点解解乏。”
路千棠接了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问道:“还是没有回信吗?”
陈宣摇了摇头,宽慰他说:“京中乱成这样,怕是瑾王殿下也忙得脚不沾地,你别多心。”
路千棠低下头,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半晌没言语。
陈宣叹了口气,又去取了一个油纸包过来,打开递给他,说:“你猜这是什么——我们刚刚从那镇上过,正瞧见又卖这叫花鸡的,我记得你爱吃荷叶鸡,这个想来也差不多,你尝尝?闻着挺香的。”
路千棠看了一眼,跟他笑了笑,说:“我只是担心过头,反倒让你操心我了。”
陈宣哎了一声,隔着纸包给他揪了只鸡腿,说:“别说矫情话,我自己也想吃,鸡腿一人一个。”
路千棠笑着,没再摆丧气脸,伸手要去接,缺不知怎的,手上像是挂到了什么,他轻轻动了一下,竟然嘣地一声——那鹿筋连成的手串突然断开了,崩得路千棠手腕一麻,珠子也稀里哗啦滚了一地,沾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