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承孟余光一瞥,乔青青顿时闭了嘴,手也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地站着,就是眼睛里还泪光闪闪的。
乔承孟轻飘飘地开口:“该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的——他要是离了别人就一味垂头丧气,你今日就见不到他了。”
乔青青一时愤懑,回嘴道:“明明有别的办法,何苦要逼着他往上爬!他若是爬不上去,你就任他摔死吗!他是人,又不是骡子马!”
也不等乔承孟拿眼神刮她,乔青青就摔门进了屋,又生气又难过,还免不了觉得委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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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的路千棠也没好过多少,魂不守舍地回了府。
这宅子本不是安排给他的,因为在东郊,太偏僻了些,但路千棠就看中了这里,周遭竹林遇风便响,卧房推窗就能瞧见一方荷塘,旁边还生了一棵高大繁盛的榆树,放眼望去便是绿阴翠荷白莲。
清净。
但他也不太经常来住,住在营中到底方便,来一次就当是给自己休假了。不过今日鬼使神差地便回了,刚到门前就瞧见守门的小厮探头探脑的,见他回来喜笑颜开地跑上前来,说道:“爷回来了,今早到了一封信,给您放在书房里了,本来是送到营中,但是不见您,就送到这儿了!”
路千棠光是听见“一封信”就一跃而下,把马交给小厮就径直进屋去了,小厮几乎是追着他把话说完了。
路千棠差不多是冲进书房的,拿了信瞧见上头是熟悉的字迹终于展颜一笑,坐下去细细看起了这封他盼了大半个月的家书。
字还是那形神俱逸的好字,瑾王殿下先夸赞了一番他送来的红签,明显的用力过猛,只是这说辞不见虚伪,倒像是纯为哄他开心,让读信人看了忍俊不禁。
萧轻霂解释回信晚的原因被三言两语带过去了,倒是说了不少“知君情思款款”之类的自恋陈词。
他写得生动无比,又端了瑾王殿下向来高高在上的意味,路千棠看着忍不住发笑,短暂地忘记了刚刚的不痛快。
萧轻霂这封信很长,路千棠翻到下一页才看见他也是有正经话的。
萧轻霂写道:“细算了你收到信的时日,应当已是心如明镜,只是不知你会作何观想,我倒是心内不安,唯恐你厌弃四下都是污泥浊物,不愿再做同行人。”
“你所畏惧的,我又何尝觉得释怀,只是你常怀戚戚,我便想尽我所能为你点一盏风灯,雾深霜重,好歹能留一丝光亮。”
“前路尚漫漫无边,我哄你一时你觉得新鲜,说几句真话都在衾被之间,你也只当我仍是巧言软语,往日说不出口的,今日也只好都放在这一掌宽的信纸里一并说清楚了。”
“我从不跟你多言那些暂时见不得光的东西,是想你亲眼看一看,做你自己的判断,你要去走一走山河湖川,才能找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我希望你做完整的路千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