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翎一晃酒壶,哎了一声:“头儿,没有这样的道理,这只是个首饰店,你能去我怎么不能去?还是说——你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
路千棠抬手就用刀柄敲在了他脑门上:“你才见不得人。”
秦欢翎让他敲得一懵,如愿以偿地挨了打,捂着脑门哀嚎:“不说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路千棠瞥他:“你欠揍。”
秦欢翎还是很不怕死地做了跟屁虫,看他去问修补的问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啧了八百遍,有些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一休假就跑来修东西。秦欢翎忍不住想入非非起来,心说难道是这东西的原主人很凶吗?能把那位搞得这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佩刀嚯了个口呢。
秦欢翎心里各种小九九飞过,嘴上没敢再去挖苦他,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装屋柱子。
那掌柜说要把东西拿出来看一下裂痕有多深,才能知道能否修补。路千棠从脖子上取下来那块被黑绳挂着的扳指时,秦欢翎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还真挂身上了!
但这种惊讶的表情还没维持多久,秦欢翎明明确确接收到了来自路副将能杀人灭口的眼刀。
秦欢翎做了一个缝上自己眼皮的动作。
但最后还是没能修补成,那掌柜的说只有八成把握,让他先把东西放在这里,过两天来拿,路千棠立刻拒绝了,当场揣着东西就走——他不乐意。
秦欢翎仰头无声地叹了一声,心想,好嘛。
晚上在营帐里摆了酒肉,因为一直在打仗,路千棠自从来到梁衮就没有休过一天,带着他手底下的人也没个喝酒的空闲,非休不饮酒、营中不博弈是他定的铁律,凡是偷偷摸摸喝酒赌博的都挨过打,这种风气是生生让那盐水鞭子打灭的。
眼见便是年底了,郢皋宫城不来召,谁都不能擅离职守,鼓卤镇又热闹,在营地还不觉得,毕竟一年到头都是茫茫黄沙,早就习惯了,只有去了一趟镇里,瞧见了满街的红火灯光,还有树枝上挂着的红色绸带,才真切有了除夕将至的感觉。
路千棠心里有些空,往年除夕都是在半日闲过的,不仅有师父和青青,还有一些年龄相近的学徒,一到过年大家就都没了规矩,所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吃年夜饭,不管闹得再没形,这天一定不会挨训。
明明他来到梁衮不到一年,却觉得以前的事情都变得遥遥不可及,像是马蹄踩过的黄色沙地,一阵风吹过便什么也不剩了,通心的不真实感到了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