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楚喻的底细,只隐隐觉得,这或许是对被世俗亏待的有情人。楚喻替燕无下地狱,燕无半死不活的也撑着等了楚喻一辈子。
若……他下了地狱,他会不会等他?
察觉到顾浔目光有些异色,西辞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抚,“别多想。”
顾浔笑了。
梦境的速度比现实进展得要快许多,两人只简单聊了几句,燕无便已经醒来了。
这时的燕无与平日里见到的太不一样,他惶恐得打量着周围金碧辉煌的一切,半天才怯生生地看着楚喻问,“这,这是哪里?”
“我家。”楚喻笑得温和,眼神里全是善意,“你叫什么名字?”
燕无警惕的捏捏拳后,还是败在了楚喻的和善里,“燕无。”
“哦,姓燕呐?”楚喻抬手探探他额间的温度,探底的话说得像唠家常,“北朔的人?怎跑去中州那兵荒马乱的地方了?”
燕无狠狠咬了咬牙,埋下头不再说话。
“要喝水吗?”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人,该了解的内情其实楚喻早查过了。见这人嘴唇干裂,声音太沙哑,楚喻倒了一杯温水给他,“慢些喝,别呛着。”
见这人囫囵饮着水,楚喻不由看笑了,他生得病恹恹的,笑起来就像枯木逢了春,瞬间在人眼前绽开一抹亮色。
那口水卡在燕无喉咙里,随即便猛烈咳起来,着实把他呛得不轻。
“没事吧?”楚喻丝毫不嫌弃他,抬手替他顺着背脊,“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
燕无的脸不知是憋红的,还是羞红的,只讪讪点了点头。
顾浔见到这场景,莫名想起当时西辞将自己捡回清陵的日子,他站在西辞身后将人圈环住,温热的话贴人耳边说,“谢谢你……”
“什么?”西辞似乎被顾浔抱惯了,梦里没那么多不自在,也由着他,偏头看顾浔的时候,他浅浅的温热呼吸擦过顾浔脖颈,恰巧对上那双低垂着满是爱恋的眼睛,心跳莫名失了节拍,耳尖温度在诡异变化着,他不由想偏回头。
“谢谢你当初带我回清陵,”顾浔凝着西辞说,语调诚恳好听得让人无法闪躲,“谢谢你没丢下我,谢谢你那么那么好,让我有了承受苦难的勇气。”
西辞顿时不知该说什么,被顾浔圈紧垂在两侧的指尖轻轻动动,终于还是偏回了头,低垂着眼很小声道,“应该的。”
“嗯?”顾浔没太听清,偏头问他时,鼻尖擦过西辞鬓角,平白将两人都挠得心神不宁,顾浔忙把头挪开些,枕在西辞肩上,看着燕无狼吞虎咽,“你当初认燕无做弟子也是因为他可怜?”
分明是在梦里,顾浔却把人当了真,问了真心话,其实没期待有回答。
“不是。”西辞虽博爱,但怕麻烦,救人通常都用输灵力解决,“他身上背负的杀戮太重,被人喂服了蛊酒,周身遭受腐蚀却不会死去。”
梦里的西辞怎知道这些?顾浔不由叹服南柯酒当真先进。
“蛊酒?”顾浔想起初见燕无时那个可怖的小老头,和后来那具与原来全然不同的傀儡,不由明白了什么,“就是我当初打烂那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