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笙蹙紧了眉,漆黑的眼里连光影都一动不动:“谁?”
“你不认识的,那可是个不得了的人。”老人又割起荒草,动作利落:“我年轻时候啊,砍柴经过这里,大老远就瞧见这里有个非常显眼的白影在动,那时候闹鬼的传闻已经有了好一阵了,我当时看着那个影子在墓地里飘来飘去,又是害怕,又是好奇,我就放下柴草,偷偷往那里挪啊……”
刚砍完柴下山的壮年男子站在树丛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不远处的那片平地上瞧。
平地上立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坟包,苍白的墓碑在阴天微弱的阳光下就好像在散发着冷光。
一个白得仿佛在发光的人影站在坟冢之间,长长的黑发披在那单薄的脊背上,看不见面容。
壮年咽了口唾沫,轻手轻脚地想要往前靠近。
脚下突然响起树枝断裂的声音,把壮年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他低头看了眼,轻轻挪开脚,再抬起头时,他却发现,那个白影,不见了。
他低头的那一眼连半息时间都用不上,可那个白影就在那一瞬间消失了,连声息都不曾发出过一点。
壮年这时心里真的慌了,这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地,只有前面的坟冢和他背后的小树林还有点遮挡,那个白影会藏到哪里去呢?
不知道是什么念头划过他心里,他突然起了一后背的冷汗,他半张着嘴,脸色惨白地缓缓转头,往身后望去。
树林里空空荡荡,还有几只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
壮年的心大起又大落,差点软了腿,踉踉跄跄几步才复又站稳,而后他一抬头,那白影又出现了。
那白影比刚才矮了许多,似乎在动,壮年偷偷摸摸往旁边又绕了几步,才看出来,那好像是个蹲着的人,而且瞧着身形,似乎是个男的。
那人蹲在一处坟冢前,方才那个角度正好被墓碑和坟冢挡住,这才像消失了似的。但壮年还是没敢过去。
他又端详了一会儿,发若若现那人蹲在坟冢前,正给那长满了荒草的坟头除草,那些荒草正值疯长的季节,已经能到了人的膝盖,上面毛刺多得很,一不小心还可能割了手,他却连个农具都不用,就在那里徒手一根根地往外拔。
原来是人啊……
壮年终于安下心,心想这是哪户村民的远方亲戚吗?他从林子里钻出去,往那边走,那白衣人似乎拔草拔得生疏又费力,身上衣服一尘不染又华贵得紧,一看就挺富贵的。
莫不是哪家的孩子出门有了大出息,回来却……
壮年摇了摇头,走过去:“遭此大难,小伙子节哀顺变啊——”
说着,他看见那人宛如神仙般的俊脸,一下子满脑空白,心想这到底是男是女……
不,凡间哪有能长成这样的,这果然还是鬼、鬼吧——
他惊恐地倒退了两步,就看见那人拔完几棵草,掏出手帕,擦了擦鲜红的手心,雪白的手帕顿时被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