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信吹干收好之后,苏昱又从原主记忆里扒拉出两副描写吴郡风景的诗词默写出来,放在桌案最显眼的位置上。
陈越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递给苏昱。苏昱解开,发现里面是两个卖相不怎么好的窝窝头,其中一个还沾了灰,应当是被仆役们嫌弃才剩下的。
陈越迟疑地看着苏昱,说:“王爷,厨房里只剩下这个了。”
苏昱盯着那两个窝窝头皱起了眉,别说是锦衣玉食的原主,就是在上一个世界的他,也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粗陋的食物。
他沉思许久,忽然将那个脏了的窝窝头拿起来,在陈越震惊的目光中,撕掉沾了灰的表皮放进嘴里。他没怎么咀嚼就咽下了第一口,不小心被呛住了,毫无形象地咳嗽起来。
陈越见状,赶忙帮苏昱倒了一杯茶。苏昱咳得眼眶里都泛出了泪水,可他不知道茶里是不是也下了毒,没敢喝陈越给他倒的茶。
苏昱细嚼慢咽吃完了一个窝窝头,又把另外一个藏起来,才对陈越说:“本王的一应饮食都被人下了毒。”
陈越回想起之前在院子里的那一幕,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其他人都不愿意碰苏昱赏的饭菜。
苏昱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今日入了本王的眼,想来明日他们就会派人来敲打你。”
陈越躬身许诺道:“奴才只效忠王爷一人。”
“那若是来敲打你的那些人,是陛下派来的呢?”
陈越低着头不敢说话了,苏昱拿出一封信递到他手里,说:“明日你去库房里挑两只百年老参送给你娘,就说是本王赏的,顺便将这封信交到城南的沈府。”
陈越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放到胸口的衣袋里:“奴才一定送到。”
“不行,这事不能你亲自去做。”
陈越想了想,回答道:“奴才可以让奴才的妹妹代为传达。”
苏昱点点头:“继续讲吴郡的故事吧,刘喆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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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白天昏睡了太久的缘故,这天晚上苏昱竟然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让刘喆把自己扶到窗边的软塌上,对着夜空陷入了沉思。
先帝不杀苏昱,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苏昱的生母婉妃沈栖虽然受宠,却出身商贾,大历历来实行严格的抑商政策,即使先皇给了沈家皇商之尊,但在其他人眼里,沈家始终只是微末之流,而苏昱身上流着商人的血液,自然不可能有荣登大宝的机会。
如今他病入膏肓又身陷囹圄无法脱困,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外祖沈家会顾念血脉亲情,给他提供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