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傅北时捧到他眼前的栗子肉,故意不一把拿走,只取了一颗。
为了方便“年知秋”取用,傅北时低下了身去,距“年知秋”的额头不过寸许,近得下一息便能吻上“年知秋”的朱唇。
日头正好,穿过“年知秋”浓密的羽睫,在其眼下映出了两排阴影。
他兴致勃勃地数着“年知秋”到底有多少根羽睫,却怎么都数不清。
年知夏并不将一整颗栗子肉送入口中,却是捏着栗子肉,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年知秋”迤迤然地吃着栗子肉,而傅北时则观察着“年知秋”。
他已距“年知秋”足够近了,却无法从其身上找出一丝瑕疵。
年知夏被傅北时的目光笼罩着,默然不语。
不管傅北时是如何看待他的,他喜欢傅北时将全副注意力贯注于他身上。
一颗又一颗,他终是将十颗栗子肉吃尽了。
傅北时发问道:“嫂嫂,还要么?”
年知夏摇首道:“不要了。”
傅北时惶恐地道:“我哪里做错了?望嫂嫂明示。”
年知夏这才抬起首来,凝视着傅北时道:“再多吃些,我恐怕用不了晚膳了。”
傅北时见“年知秋”的眼眶并没有发红,暗暗地松了口气:“那便好。”
年知夏话锋一转:“叔叔确有过错。”
傅北时心生忐忑,又闻得年知夏打趣道:“叔叔亲手剥的桂花糖炒栗子过于香甜了,我的牙都要被蛀光了,都怪叔叔。”
他知晓年知夏在打趣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一时语塞。
年知夏有许多话想对傅北时说,但其中的十之八.九说不得,遂双手托腮,仰望着一碧如洗的苍穹,默不作声。
傅北时想问“年知秋”,倘使“年知秋”能在他与兄长当中自由选择,“年知秋”会选择他,抑或是兄长?
可是这个问题问不得,不,不止是问不得,而是他根本不应该生出这个问题。
年知夏看了一会儿苍穹,又偷偷地瞟傅北时。
片晌,年母将熬好的汤药端到了年知夏面前:“快些喝罢。”
这汤药须得熬煮一个时辰,却原来,自己已与傅北时独处了一个时辰。
年知夏顿生欢喜,端起热气腾腾的汤药,吹了吹,一饮而尽都不觉得苦。
年母从衣袂中取出叠着的帕子,展开后,露出了其中的糖渍杨梅。
白糖是稀罕物,这糖渍杨梅自然要价不菲,年知夏只珍惜地取了一颗,便摆摆手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