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从小是被娇养大的,死而复生,是何其幸运事。不待与家人相认,就要进这什么宫,做凌琅的奴才,叫谢府一家如何能好受。
苏沅见红玉面色悲伤,没有多说话。那人千叮咛万嘱咐,不知道的事就不要多说,谢相迎是个沉静性子,即便不开口,也不会惹人怀疑。反倒是多说多错,容易暴露。
红玉见苏沅不说话,以为他在想谢二公子的事,也就没再打扰。只起了身让小冯和凝云伺候,自己去小厨房准备早膳。
这会儿凌琅应当刚刚上朝,往日,凌琅都是下朝后和谢相迎一起用膳的,今日不知如何。
这两日前朝在商议处置王丞相和减赋的事,汪海东已经到了椒兰郡,这人的船在江上沉了底,九死一生,还挺命大。
汪海东托人上了折子,把减赋的具体办法列了一下。这些个条例说的大半是增收,少有直接减少赋税的,几个朝中并没有人有异议,凌琅便顺理成章地应允了。
凌琅细看着汪海东的折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人在盛京时还满口空话,怎么死里逃生一回,跟开了窍一样。
这件事没想明白,王丞相那边也不好办。凌琅心底下知道王瑜没什么坏心思,王皇后在外人眼中死的莫名其妙,王氏有怨怼也是应当。但若不加以惩戒,那帮老臣们只会变本加厉。左思右想,凌琅派人将丞相府围了起来,王瑜家的几个儿子都派去了军营,从最底层开始历练。至于王瑜,罚了几年俸禄,让他去王皇后的灵位前跪着思过了。
处置完这些得了空闲,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上。
孙良玉让抬步辇的人摆驾通幽殿,凌琅摆了摆手,直接让人将步辇抬去了寻芳馆。
孙良玉不明白为什么凌琅反差如此之大,明明前些日子还围在谢相迎身后嘘寒问暖,这会儿一下就抛到脑后了,这人怎么这般薄情。
心下百般猜测,面上还是要陪着笑与凌琅一同过往寻芳馆去。
三月里花开的正盛,春风拂过,满是袭人的花香。
凌琅刚进院门,就看见莲生穿着件单衣在修剪花枝。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是。”
莲生听见凌琅的声音,回头看着满天花雨中的人,低声道:“我原本也是个下人,哪里指使得动旁人。”
这话带着几分娇嗔。
凌琅面上带了些凉凉的笑意,没说什么。
莲生是宫里没有身份的人,是咎由自取,怪不了旁人。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惹人疼惜的反话,谢相迎生生死死那么多回,多少委屈藏在心里都不言明,这人又受了几分委屈,居然来说这样的话。
“陛下……”莲生放下手中的剪刀,走近几步扑进人怀里道,“陛下连日宠幸谢贵君,可否也将这恩宠分给奴才。”
凌琅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怀里的人。
“陛下。”
莲生抬起头去看凌琅,在凌琅的眸中他只见到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