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金盏轻晃,此刻一身玄衣的人不像是商讨国事,倒像是在惬意地欣赏歌舞。
伤害凌琅倒也不至于,这孩子才继位几年,竟胜国若是真的想用凌琅威胁北齐,北齐当即可以换一个皇帝。就是让皇帝亲自送礼求和之事实在屈辱,倘若真这么做了,只怕日后各国都想来分一杯羹。
北齐地大物博,施舍赏赐可以,上赶着去送是万万不能。
谢相迎的目光落在跪在大殿之上的赵王身上,这人被吓怕的鸡崽一般浑身发抖,想来不是装出来的。
这被掳走的人恰恰是将军府的公子谢恒云,他无论如何都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思量间,坐在主位上的人开口说话了。
“既如此,朕便亲自往竟胜一趟。”
“琅儿。”
沈太后看着凌琅,眸中十分惊讶。凌琅不能去,不只是因为竟胜人,还因为凌倾允。小皇帝虽不是她亲生,却是她坐在这太后之位上的唯一筹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凌琅缓声道:“谢恒云是我北齐的子民,谢家世代忠良,此事交于旁人,岂非寒了各位大人们的人。”
那竟胜人口口声声要皇帝亲自过去,只怕早有盘算,糊弄不得。
谢相迎静静看着小皇帝,心道这孩子虽然年纪小,是非却辩得分明。这赵王急冲冲回来就要把凌琅带去东北,焉知不是起了反心,要与那竟胜人里应外合,除去凌琅呢。
“不知摄政王,可愿与朕通行?”
耳畔传来凌琅的声音。
这句话让殿上的人都愣了一愣。
凌琅与摄政王一同去军营,只怕是有去无回。
“陛下可思虑清楚?”谢相迎问他。
凌琅孤身往军营,谢相迎本就放心不下,一同前去是必然的,不过他是打算用帝师的身份,没想到凌琅会主动让摄政王一起去。
“皇叔曾在皇爷爷的灵位面前发誓,要效忠于朕。朕相信皇叔,皇叔一心为北齐,必然不会做那离经叛道之事。”
一上来就给摄政王架到道德的制高点了,这要是凌琅中途出个意外,只怕朝中那帮老臣得把他的皮扒了以告太宗皇帝的在天之灵。
这小东西,也算有点谋略。
“自然。”
谢相迎道了一句,垂眸看着地上梨花带雨的人。心道这么个娇滴滴的王爷,也不知是怎么在极寒之地长大的。
“滚下去,去将军府赔罪。”
谢相迎骂了一句,想起将军府,眉头不由一皱。江未知前些日子所说的话还未在脑海中散去,这会儿亲儿子就被竟胜人掳走了,倘若大将军是个莽人,闹起来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