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行没想到自己也要进宫,趁妹妹和阿娘回小院更衣时,大胆向太子提问:“太子殿下可知道爹爹要做什么?”
陆骁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四人上马车时,谢晚与谢明珠面上都泛着淡淡的桃粉。
谢晚是因为知道陆骁要带自己去见谢肆,开心得小脸通红;谢明珠也是开心,但不是因为谢肆,而是大年三十这一天能见到陆骁。
进了宫,谢明珠一行人跟着陆骁上了承天门,才知道谢肆为何要带他们进宫。
每年除夕宫宴,都在子时时燃放烟花,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海晏河清,往年都是景帝亲自上承天门点烟花,今年景帝却将这件事交给了太子。
几人上到承天门时,子时还未到,谢明珠忍不住问陆骁:“爹爹这样算不算假公济私?”
谢肆向来公私分明,谢明珠实在很难想象谢肆会为了一家团圆,就让陆骁接他们进宫。
陆骁道:“不算。”
因为这个主意,的确不是谢肆出的,谢肆甚至是看到谢晚母子三人出现在城墙上,才知道这回事。
此时已近吉时,陆骁就要点烟花,不可能再将人出宫,谢晚看到谢肆又开心得要命,也不管他穿着冰冷冷的盔甲就扑了上去。
谢肆狠狠瞪了陆骁一眼,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将谢谨行跟谢明珠叫了过来。
“待会儿太子殿下放完烟花,你们就得马上出宫,知道吗?”
谢肆脸色虽然冷得快要结冰,神情异常严肃,眼睛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谢明珠与谢谨行极有默契地对看一眼,忍着笑,齐声道:“知道了,爹爹。”
至于太子,太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陆骁能将谢晚母子三人接进宫来,自然也会将他们平平安安送出宫,谢肆倒是不太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谢明珠前世在东宫时,曾远远看过除夕子时的烟花,四个城门烟花齐放的景色壮观又美丽,哪怕看得不清楚,谢明珠也很开心,还会对着烟花暗自祈求阿娘阿兄身体健康。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站在承天门上,亲眼看着陆骁点燃烟花。
承天门上的风很大,谢明珠娇嫩的小脸一下就被冷风刮得通红。
谢肆伸手帮谢晚拢了拢帽兜,又帮女儿系紧披风,见谢谨行紧张地站在一旁,离他们有段距离,忍不住伸手将他拉到身边。
陆骁回首,刚好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站在一起的模样。
见谢明珠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里全是幸福的笑意,陆骁微微弯了一下眉眼。
烟花绽放时,陆骁来到谢明珠身边,趁着谢肆哄谢晚,悄悄拉过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之中。
无人知晓,他点燃烟花时,不止要许来年海晏河清,还要许谢明珠一世无忧。
大年初二这一天,不止嫁衣送来了,就连太子准备的聘礼,也大张旗鼓地送到了襄国公府。
太子与谢明珠的大婚,本来就备受瞩目,尤其送聘礼还特意挑在年节时,最是热闹的初二这一天,抬着聘礼从东宫出来的侍卫,更是多得数不清,百姓们不想注意都难。
沿路围观的百姓瞧着这一箱又一箱的聘礼,与一眼望不到头的聘礼队伍,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原以为秦王殿下迎娶相府嫡女时,那聘礼就多到夸张,没想到太子殿下更夸张。”
“秦王说到底也只是个王爷,聘礼的礼制当然不可能超越太子,更何况,相府与承恩伯府向来不合,两家没打起来已经很好了。”
“是啊是啊,听说秦王殿下陪着何姑娘回门那日,相府如临大敌。”
“不过太子殿下到底准备了多少聘礼?都将近一个时辰了,送聘的队伍居然还没结束。”
“看这架势,说不定太子殿下打算将东宫整个搬空,全都送来襄国公府。”
不止百姓们惊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就连襄国公也有些咋舌。
聘礼太多,襄国公府里好几个库房都堆满了,管事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过来请示襄国公。
“国公爷,聘礼还没抬完,库房已经放不下了,剩下的聘礼是不是要先抬到姑娘的小院里放?”
襄国公看着摆满整个大厅的聘礼,严肃凝重的脸庞渐渐浮现笑容。
“好,暂时先搬去娇娇的院子,要是娇娇院子也放不下,你便将玉笙居也打理出来。”
谢明珠还不知道聘礼多到库房放不下的事,此时她正和襄国公夫人一块看自己的喜服。
襄国公夫人从魏行口中得知,这嫁衣及首饰是在秋猎不久结束后,太子殿下便让人开始准备,不免有些吃惊。
“魏公公说,太子殿下不止请来了全京城最好的绣娘与工匠,还将这件事瞒得滴水不漏,直到礼部要开始准备凤冠霞帔,礼部的人才知道,原来太子早就准备好了。”
谢明珠听到襄国公夫人的话,也有些讶异。
要知道,襄国公夫妇为了隐瞒谢晚这十几年的去向,对外一律宣称谢明珠从小就养在江南,直到秋猎前后才回京。
太子此举,无疑证实了茶楼说书人的那句“一见钟情”并非空穴来风,否则太子怎么会八字都还没一撇,就让人做嫁衣。
谢明珠垂眸看着艳红如火的嫁衣,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殿下这是故意要坐实谣言?
“娇娇,太子做这件嫁衣时,也没让绣娘量身,不知合不合适,你现在赶紧试穿看看,要是不合适,现在还来得及改。”
谢明珠拿着嫁衣进到屏风后试穿了下。
桃红很快出来禀报:“老夫人,太子殿下准备的嫁衣十分合身,就像特地为姑娘量身定做的一样,不止如此,姑娘穿起来还特别漂亮。”
老夫人闻言,立刻让谢明珠出来给自己瞧瞧。
见小孙女穿着大红嫁衣,美不胜收的模样,宛如当年出嫁时的谢晚,襄国公夫人眼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