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霏霏被陆骁抱在怀中,始终背对着陆知礼,完全不知马车里还有其他人。
直到陆知礼痛苦的咳嗽声再次响起,云霏霏一团混沌的脑子才渐渐回过神来。
云霏霏错愕的回过头,看到陆知礼苍白俊美的面庞,整个人害怕的往陆骁怀里缩去。
她眼中的恐惧与排斥太过明显,一股尖锐的刺痛感,骤然从陆知礼的心脏蔓延至全身。
他护了这么久的人,居然只是换了个身份,便将他视为毒蛇猛兽。
陆知礼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拖着一身病骨,强撑着前来见她,她的眼里却始终只有陆骁。
所有人都一样,眼里都只看得到陆骁。
陆骁轻轻拍了拍云霏霏纤细的手臂,温声提醒她:“给宁王殿下请安。”
云霏霏这才浑浑噩噩地行礼:“奴婢给宁王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她声音透着丝丝缕缕的不安,陆知礼听着,被长睫遮掩住的阴暗双眸,反而浮起温柔笑意。
“二哥这位美人可真胆小。”陆知礼嘴角带着温和自若的笑,漂亮的桃花眼弯弯的眯着。
陆知礼样貌俊美,看着善良可亲,气质干净,谈吐优雅,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怎么看都不像坏人。
云霏霏知道自己反应过于失礼,要不是四皇子脾气好,早该挨板子。
云霏霏歉疚地垂下眼。
她不应该因为还没发生的梦就对四皇子有偏见,四皇子虽然扮成小太监接近自己,但他从来没伤害过自己,反而还帮了她许多忙。
察觉云霏霏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看着陆知礼的目光也充满歉疚,陆骁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四弟说得是,她确实胆小。”
云霏霏脑子依旧有些昏沉,直到纤腰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太子抱在怀里。
云霏霏苍白的小脸瞬间红透,忙着想要挣脱太子的怀抱,马车却在此时缓缓停下。
“禀太子殿下,宁王府到了。”
陆骁收紧臂膀,羽睫轻抬:“四弟身子不适,赶紧回府歇下才是。”
陆知礼温柔深邃的目光先是缓缓掠过云霏霏,最后才回到陆骁身上。
“我还不知沈太医与二哥究竟发生何事呢,二哥不如随我回王府喝杯茶,将来龙去脉说清楚。若是沈太医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我亦不会包庇他,再换个太医便是。”
陆知礼说话轻声慢调,如春风拂过般的温软,与记忆中李之如出一辙,云霏霏对他的恐惧,似乎也随着这和风细语般的嗓音逐渐消散。
四皇子不止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还格外亲切可人,怎么看都不像会将她扔到碧霄宫。
梦总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云霏霏突然迷惑起来。
云霏霏还在困惑,眼前便突然一黑。
陆骁温热的大手不知为何捂了上来,云霏霏怔了下,正要开口,耳畔便传来男人低沉温和的嗓音。
“宫门就快落钥了,改日再说。”
陆骁像是靠着她的耳畔说话,一开口热气便全落在她的耳根上。
云霏霏浓密的长睫像两把小扇子,不停地扑扇着,耳根也慢慢地红了。
殿下将她抱得好紧。
“魏行,还不进来扶宁王殿下下马车。”
陆知礼看着抱着少女的兄长,不满地抱怨:“二哥果然有了美人就不一样,如今都急着赶我下车了。”
陆骁淡声道:“没有的事,你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伤心的是孤和母后。”
“知道了,知道了。”陆知礼漫不经心地嘟囔,似是有些嫌弃,抬手拢了拢身上的雪白狐裘,这才从容不迫地抱着手炉离开马车。
陆知礼刚进到宁王府,怀里的手炉就被他用力地砸了出去。
“殿下这是怎么了?”陆知礼身边的大太监常福,被他吓了一跳。
陆知礼面容苍白,漂亮的桃花眼布满阴鸷:“沈言之呢?让他立刻来见本王!”
常福不敢多问,立刻让人去寻沈太医。
没想到沈言之最后人是找到了,但也出了事。
常福得到消息,急匆匆地来到陆知礼寝间禀报:“殿下,不好了,外头如今一团乱。”
陆知礼懒洋洋地靠在引枕上,闭眼假寐。
“惠妃娘娘回宫途中遭遇暴徒,被掳走后下落不明,当时沈太医的马车就跟在她后头,也遭到波及,听说、听说左手被暴徒给打断了,如今御林军已经出动,到处搜人。”
听见常福的话,陆知礼撩起眼皮,好笑道:“街上那么多武侯和金吾卫在站岗巡逻,暴徒还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掳走惠嫔娘娘?”
“惠嫔身边那些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另一头,太子与云霏霏刚回到东宫。
云霏霏的情况比陆骁预想得还要差,刚下马车走没几步,便又晕了过去。
陆骁心急如焚,立刻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没想到太医还没请来,向来肃穆静谧的皇宫满是匆忙纷沓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