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蓝焰心包裹住的泠骨伞,变得灼灼滚烫。
惧人的热意甚至让闵欢欢都倒退半步,脚下的业火像是害怕极了,纷纷绕开沈慕白。
千秋墓中的业火道温度本就极高,如今又放出了那团诡异的橙蓝火焰,季仲野脸色变了变,皱起了眉。
沈慕白站在闵欢欢前,燃的肆意的泠骨伞将二人挡得稳当。
“到前面去,去找季桉,”沈慕白吩咐道,“让他抓紧过了那什么考核,让上面的人下来找我。”
闵欢欢惊诧道:“你一个人在这挡?”
“没别的办法了,”沈慕白握了握拳,淬骨九段书的心经自脑海走过,她眼神坚毅“如若我死了,就当我还他大哥一条命了。”
她说的这些闵欢欢自然听不懂,但她知道眼下自己在这帮不得什么忙,更是不能在这里添乱。她深深地看了眼沈慕白,道:“我很快回来。”
阿丙见状轻皱起眉头,脚下一点便要去追,刚往前不到半步,骇人的热意便迎面袭来。
一股令人心生恐惧的滚烫火焰。
阿丙在汇灵山庄自然也是领教过这怪火的厉害之处,当即便脚步一滞,随即便绕开极速向沈慕白贴近。
远攻不行,那便近战。缩短二人的距离,看那火还怎么使得出来。
见阿丙贴近自己,沈慕白只冷冷一笑。
“蠢才。”
季仲野面无表情道。
下一刻,少女一拳击中在她腹部,惊涛骇浪般的恐怖力气让阿丙当即眼前一黑,顺着她的拳头狠狠向后飞去,直撞断三根柱子才停了下来。
腹内器官被简简单单的一拳砸的碎了七八分,阿丙吐了一大口血,尽是脏污的内脏碎片。
“真是蠢得可怜。”沈慕白抬起眉眼,冷淡三分,那份不将他们放于眼中的睥睨,倒有了几分玄华的神韵,“在明知我是个灵脉尽废的人,居然还敢跟我打近身战。”
“你们打架之前,都不先摸清对手情况的吗?”
“是啊阿丙,”季仲野站在原地凉薄地低头看了那可怜的女子一眼,“怎么不动脑子。”
“呵。”阿丙见他都不动半分,不觉嘴角落血讥讽道,“主上如今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了,自然是觉得我处处碍眼了。”
沈慕白见那二人对视争闹,不觉叹了口气掏掏耳朵道:“拜托二位,若是要谈情的话,能不能等打完了下地狱去慢慢谈?”
若再耽误时间,只怕季桉就真的打开千秋墓了,到了那时不管考验通不通过,遭殃的都得是他自己,季仲野眼神冷了下来。
他虽十分欣赏这个沈慕白,但如今坏了他的好事,更何况找死地跳入这里,本就……
思及此,季仲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脸的戾气。森森鬼气弥漫开来,凝化成身带锁链的凶鬼若干,整整齐齐地站在季仲野前,闭着眼安静地站着。
“难得遇上这么称心意之人,却是个短命的。”季仲野看着她的眼神冷淡,就像看着死物一般,“死在业火道,也算是给你体面的火葬了。”
话音刚落眼前十几个凶鬼一齐睁开了眼,露出眼中红光,季仲野手指一点沈慕白的方位,毫无神志的阴兵便拎着武器向她砍来。
虽学了一身本领,但这也算的上是沈慕白第一次实战。虽心中有惧意,但坚定更甚,泠骨伞被她抡的像把铁锤,带着烈火锤哪烧哪。
阴兵没有意识,哪怕是被砸中,全身被燃烧也照样会使尽全力对着沈慕白攻击,哪怕是天赋再好的沈慕白,也架不住这般不要命地缠打,更遑论是一对多。
态势急转直下,沈慕白满头是汗,握着泠骨伞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司致只教了她如何变强,却是没教她打斗技巧。手腕被对面的武器震得发麻,动作一时僵住,沈慕白暗道不好,就见那阴兵的长刀直直劈向自己。
到底是第一次,沈慕白有些意乱地直接闭上了眼睛。
却听见“叮”一声脆响。
“既然这么怕死,何苦来这逞英雄。”
沈慕白睁开眼,季桉站在自己身侧,夺过阴鬼的刀握在手中,一手拦在她身前,面露责备。
“你若是聪明,就应该抓紧时间过了千秋墓,”沈慕白虽得救,但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咱们在这拖到最后,你若是过不去试炼,还不是一起死?”
季桉知她不懂,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像是气急了,竟对着沈慕白发起火来。
“你知道什么?!千秋墓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跳下来,你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那个在仙都张扬跋扈,在杨家村只晓得哭的季桉,如今怒眉倒竖的样子反倒显得成熟。
“千秋墓满是凶煞,除了季家人谁都不认,若是旁人进来,只会活活葬送其中。”
季桉急得眼中带泪,但还是强忍着冲她发火:“你就这样跳下来!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
他没有再说下去,沈慕白抱住了他,她感受到了季桉的害怕与自责,伸出手摸摸这个少年的发顶。
他无忧无虑做了十几年的小少爷,却在十七岁这一年,兄长惨死,父亲濒危,自己就要面临独自成长的世界了,眼下就连唯一的至交好友也许也要为自己的无能赔上性命。
季桉又是暗恨自己的无用,让所有人都为他操心,又是惧怕沈慕白的安危,若是刚刚自己未能及时赶到,她会怎么样?
抱着比自己还高,身子却有些消瘦的少年,感觉到他在颤抖,沈慕白轻声道:“这是我自己选的,不赖你。”
强忍了一路,还是没能抑制眼泪的落下。自季伯成被鬼气入侵后,他便一直强装到现在。
那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倾泻出来,季桉声音哽咽:“其实我大哥的事,我一直都没有怪过你,他命该如此,何况他还妄图杀你,我才应当替他说声对不起。”
话既然已经说开,那便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沈慕白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力气大到直将他打出一个哭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