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人间会将对亡人的思念寄于船灯上,顺着河流,便会落到亡人手中。”
“有些地方是有这样的风俗,”临槐君道:“这过年的喜庆,也要叫先人知道才好,也是感念先人的庇佑。”
“若不是先人,能收到么?”林焉问。
“你我便是神仙,怎的还问出这样的话?”临槐虽是说笑的语气,可并非不知林焉心中所想。
林焉果不其然被他逗笑了,“是了,都收不到的,且不说恐怕被祭奠之人早就投了胎,就算是没投胎,住在幽冥里头,那花门一挡,什么彩灯都进不去。”
话说着,他却还是将手里的琉璃灯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置于水上,掌心氤氲起浅浅一道白色的光将其包裹住,那五光十色的琉璃灯便稳稳地悬浮在水面之上,随着水流漂下去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灯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临槐才道:“更深露重,去找个客栈歇下,明日再逛可好?”
林焉正要点头,却忽然听见一个朦朦胧胧的声音,仿佛老妪的呜咽声。
他环顾四周,却发觉除了他与临槐再无旁人,一时间想起那替他们寻灯的店小二说的什么村里神婆讲闹鬼的事儿,一时多了几分警觉。
“是谁?”
许是得了回应,那说话的声音清晰了些,“林道士,你不记得我了?”
这个称呼勾起了林焉几分回忆,他有些迟疑道:“守苏村……李大姐姐?”
李大姐是凡人,按理说,如今该早就死了一千多年了,林焉不动声色地探了探,原以为是幽冥属官玩忽职守,致使她身为鬼魂在人间逗留这么久的时日,可原来眼前之物,只是一段过于执着故而难以解脱的意识。
“果真是你!”那声音愈发近,夜色中终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临槐一惊,便要护在林焉身前,后者却用眼神示意他不必,偏头解释道:“我与你提及的那位朋友曾在此处遭遇不测,多亏守苏村村民与我联手相救,才护住它性命。”
临槐闻及此,眼神忽然有些复杂,然而他只是默默垂眼,并未出声。
“林道士!”李大姐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激动,只是远比当年的声音苍老了,“你快随我去见村子里的人们,告诉他们我真的见过真佛,真佛是真的存在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林焉却猛然意识到什么。
当年落川君获罪,真佛陨落,他奉命毁掉人间所有的真佛祭坛寺庙,并且消除所有人关于真佛的记忆,这是白玉京一贯的做法,他不知道为什么李大姐的记忆并没有被完全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