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抬眼看向林焉,示意他的后文。
“我明白了,”他示意施天青将账簿交给落川君,而后道:“放了长生。”
落川摇了摇头,指着施天青道:“此子顽劣,在白玉京求学时泼赖成性,不足取信。”
“你待如何?”施天青扬眉道。
“灵戒交给我,”落川向他伸手,施天青无甚所谓地从指间取下那枚嵌着深蓝石的灵戒递给他,他又向林焉伸手。
“我的灵戒乃陛下所赠,戒在人在,师叔若不放心,我亲自与您一同核查。”
“也罢,”落川扫了施天青一眼,“让他离开,你随我去……”他思忖片刻,“幽冥。”
半盏茶后,南陈苏辕祠堂。
高耸宽大的一棵参天巨树坐落在祠堂正中,分明是夏日时节,那树上却覆满霜雪,冷冻成冰,俨然一棵冰雕造成的玉树,连叶片被冻住,在日光下泛着莹莹的光辉,实乃奇景。
“长生的本体竟是古树银杏,”施天青啧声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站在他身旁的,是用分身术骗过了落川君的林焉,“‘苏先生’已经死了,”他偏头对施天青道:“他总不会是指望赤狐一匹马救他。”
从落川威胁他们时,便已暴露了长生本体是植物,冻结本体并不需要见到本体,可要解除禁锢,最快的办法便是破除本体上的三尺霜寒。
长生最后冒险说出的话,便是在提示他们自己的本体在哪儿。
与此同时,云端。
“师叔,这不是去幽冥的路。”分/身林焉看向突然驻足在剑上停滞飞行的落川君。
他逆光回头,显得面色偏暗。
落川没有回答林焉的话,而是翻开那本账簿,而后摊开在林焉面前,未发一言。
封皮一模一样的账簿内里空白,一个字也没有。
——在极短时间的内仿造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封皮已经是施天青的极限了。
他言罢又去碰施天青的灵戒,果不其然,就在他试图打开时化作了飞灰。
“两个小鬼,”落川低低道:“你们以为我年纪大了,便看不出你们的把戏了。”
落川话很少,尤其在其他地位卑微的族类或是凡人面前,从来是文白夹杂,甚少如此亲昵的言语。
唯有与他们几个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后生说话时,能多上那么几分微不足道,但又却是存在的亲近。
林焉深吸一口气,却掩不住层层叠叠泛起苦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