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檐下十二年,他唯一赏他的东西是一个耳光。他可不会这么对那个傻子。
栾暮云一惊,冲上去将他重新圈进怀里,可谢炀却真同发了疯一般吼道:“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谁!”
谢独闲瞥他一眼,这才将那支金钗拿了过来,端详片刻,他转头问道:“你拿这东西干做什么?”
栾暮云冷声道:“买药。”
谢独闲眉头微皱,扭头问柳笙笙:“每月给他们的月钱呢?”
柳笙笙语塞,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堂屋里静的可拍,可是人人心如明镜似的——他们那点可怜的准是让这受尽宠爱的大夫人私吞了。
短暂地沉默后,谢独闲将手里的金钗扔到栾暮云面前。
他娶了她,害的她如此下场,也是可怜。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笙笙,这的确是她嫁那年带来的假装,错不在她……来人,把这些年欠栾暮云的银子连同利息都给她,然后……”
栾暮云心下一动,却听他甩袖说道:“逐出谢家堡!”
第五十九章 谢家堡往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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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要来,天不会晴了。
栾暮云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的谢家堡,她眼神空洞,捏着受了伤的胳膊样子就像一个丢了魂的提线木偶似的,一举一动全靠谢炀牵引。
谢家堡的侍卫将两人赶出了奔驰中的马车,这儿离凉州城很近,离另一个富庶之地却很远。
“阿娘,你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一会我就去给你买药。”
谢炀和栾暮云暂且在凉州城附近寻了处姑且能被称为茅草屋的地方落脚。原来的地方虽破,好歹能遮风挡雨,这屋就剩半个架子,塌不塌都是个问题,又怎么能栖身呢。
谢炀撕了自己的衣服为栾暮云简单包扎了一下,又搭了个简易的火架,把随手摘的野菜一道丢进捡来的破碗里煮。余光瞥见呆坐在角落里发呆的栾暮云,叹了口气,想起被她丢回去的银子觉得解气又可惜——要是有那些银子,他们就可以暂时找一个客栈,阿娘就不必生着病还在这里受苦了。
谢炀没说,说了栾暮云也一定不会赞同。她看着柔弱,实际上骨子里比谁都要强。
看着儿子的背影,栾暮云满心自责。
心疼她乖巧的炀炀生错了地方,选错了阿娘,落得个无家可归的结局。
悔不该当初——
若是当年没有媒人登门巧舌如簧,若是爹娘再多犹豫反对一些,若是……若是及笄那年不曾见他白衣打马过楼前,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她知道不会的。
她还会像个傻姑娘,每日幻想着如果嫁了谢独闲又会怎样。
她真傻。
哀大于痛时,栾暮云喉头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
“阿娘!”
朦胧中,她依稀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朝她跑来,这才明白,原来方才种种,都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