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江疏雨鼻子发痒,一个喷嚏呼之欲出,他忙伸手捂住,这才坎坎保住了自己的体面。
他下意识往雪地里抱着扫把碎碎念的小徒弟那儿看了一眼,总觉得刚才是被骂了。
“仙师,茅草还要不?”
这时,与他一同在上面修缮房梁的东海哥突然问。
江疏雨这才收回目光,短暂回答:“要。”
银树乡坐落在长留山脚下,位置居北,人不多,妥妥一个凡人乡,这两日凇鸣城的天气发了狂,鹅毛大雪没日没夜地下,上面人温酒作诗赏雪,觉得颇有情趣,下面人没这番心思,光是压塌的房梁和挡门的积雪就够他们心烦一阵的了。
但好在他们还“上面有人”——因靠着近的缘故,与江疏雨有过几面之缘。
为此,老乡长拿出祖上以前当修士时用旧剑,连夜写了份帖子贴上去,还专门在底下附了一句:长留山主江仙师谨启。
完全把求救帖子当信写。
“唉……”谢炀叹了口气,也怪自己,看见江疏雨三个字就揭下来了,难怪以前俩人连肉都吃不上。
他前世好歹也是个人人畏惧的魔界阎罗,画张画像挂墙上能直接辟邪的那种,如今沦落到一群凡人扫大街,怨怼之情一时没藏住,全溢上了言表。
江疏雨今天没穿那身带着杀伐的修士服,反倒穿了件白衣,满头长发依然一丝不苟地束着,干净整洁地好像就要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他做事眼神专注,一点薄薄的肌肉随手臂起落在宽松的领子里若隐若现,看着冷静可靠且充满力量,而且显然不光谢炀一人这么想。
“江仙师渴了吧,要不要下来喝口水?”
“江仙师累不累,要不歇歇再干?”
“江仙师!下来擦擦汗吧!”
妈的,那块冰哪来的什么汗!
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来铲雪呢!
房檐下从方才就畏围聚了一群端着茶水点心在下面待命的“好心人”,江疏雨一句话不说闷头只知道干自己的,谢炀却听见其中一个少女与同伴的私语:“江仙师真能干,若是谁做了他的夫人,那真是天大的福分!”
谢炀:“还夫人,这种人明明生来就是打光棍的命……”
“怎么?嫉妒了?”
身旁这突然出现的老者吓了谢炀一跳,原来是乡长。
往日有人靠近他一定会听到,都怪这雪,连脚步声都埋了。
谢炀:“本大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他一平平无奇的中年修士,嫉妒他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他扫雪的动作却是重的要将土面扣穿,乡长看了呵呵一笑,捋着花白的胡子笑说:“你既做了他的弟子,怎能连他的传奇都没听说过?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