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市隐回忆着薇儿脸上的笑,也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未带侍从,也未撑伞。身上穿得单薄,就那样直直的行在雪里。
容市隐叹了口气,还来不及恼怒,双腿已更快的迎了出去。
已经入了隆冬,皇帝身体每况愈下,王家动作越来越大,梁孝先也已离京许久。可他与陆梵安却依旧是那般不咸不淡的相处着。
似乎没有任何怨怼,可却也再近不了一步。
在雪地里迎上陆梵安,将怀里抱出来的斗篷披到他肩上,才将人揽着进了屋子。
陆梵安将手里拎着的酒壶放在了桌子上,容市隐触到对方冰凉的手指,微微皱了眉:“这般天寒地冻的,怎的也不晓得多穿些。”
“无碍,不过几步路而已。”陆梵安笑了一下。
微微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拉着对方被冻的已经有些泛红的手,放置在了自己胸口,又用双手捂住:“下次莫要这般了。”
陆梵安也不拒绝,顺势将头也搭在了容市隐的肩膀上,轻声道:“我要走了,我要去参军了。”
那人语气轻浅,可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平地惊雷。
容市隐身子僵了一下,过了半天才低低道:“你上次给梁将军送信求见他,就是因这事?”
“你知道?”
“我想当做不知道。”容市隐也将头靠在了陆梵安颈窝里。
谁都没有再说话,二人就静静的立在屋里,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只有两颗靠紧的头颅在隆冬的日暮里互相依偎着取暖。
过了许久,陆梵安先抬起了头,动了动被容市隐捂在胸口的手指,道:“已经不冷了。”
容市隐却握的更紧了,似带着几分耍赖道:“不,还冷。”
可若仔细听,便会发现那声音了似乎还带着颤音。陆梵安有些不忍。
容市隐此时却缓缓的放开了陆梵安。
落座后,陆梵安将一壶酒推到容市隐跟前,后者并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壶,一阵豪饮。
陆梵安也饮了一口,轻声道:“我的前半生,一直活在别人的庇佑里。父亲,母亲,姐姐,许威,还有现在的你。我很感激这些庇佑,让我的人生可以更简单、更富足、更容易的活着。可是……”
陆梵安没有再说下去,反而看向了容市隐一直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想试着自己活一遭。让我不仅仅只会躲在别人的庇佑里,而是可以成为更多人的庇佑。”
容市隐看着陆梵安,一瞬间,只觉得那个梦似乎成真了一般。陆梵安带着他的赤忱明亮,要去入属于他的浩瀚天地。可他却被困在了原地,一步也行不得。只能看着那人愈行愈远。
他想开口祈求他留下,不要丢下他一个人,他害怕没有他的日子,他想告诉他爱他。
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无言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