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了。”陆坤面上带着的似乎是要见老友一般的坦然,招呼二人坐下,继续道,“何种死法?”
容市隐示意了一下身边太监端着的毒酒。
陆坤笑笑:“也好,免了许多皮肉之苦。”
梁孝先此时却狠狠地盯着陆坤道:“我姐姐之死,虽是蒋眉雪动的手,可却也有你的授意吧。因为当时你私售盐铁之事被我姐姐知晓,她多次劝诫你。可你不但不听,还怕她将此事泄露出去,所以你指使蒋眉雪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是与不是?”
陆坤并未答话,只是盯着太监手里端着的酒。
梁孝先见他不答,像是要杀人诛心:“但是你知不知?勤安并非溺水而亡。”
立在一侧的蒋眉雪止不住的打了一个颤。
梁孝先看她一眼,继续盯着愣住的陆坤冷笑道:“是你这好夫人用计将他溺在水里的,五岁的孩子被溺在池塘的污水里,不住地挣扎,心里记挂着要让他爹爹来救他。可是他爹呢,在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沿海同海盗商量着怎么将私盐运出去。”
陆坤微微红了眼眶。
蒋眉雪自梁孝先的第一句话出来后,便僵在了一旁,可此时听梁孝先说完,却是向释怀一般放松了身子。面如死灰的脸上,似乎还有一些窃喜之意。
容市隐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
“我最后将勤安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你可知,他变成什么样了?”梁孝先泄愤一般继续道,“他的浑身被泡的浮肿泛白,手一碰,似乎就能裂开。陆坤,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你自己的亲生儿子。”
容市隐看着一旁咬牙切齿的说着狠话的梁孝先,知他是没准备将陆勤安还活着的消息告诉陆坤。梁孝先想要的,是陆坤连死都带着愧疚,这才是他给他姐姐的报仇。
陆坤颤抖着将手伸向了太监托盘里的毒酒,面上扯开一个别人看不懂的笑,像是愧悔,像是解脱。慢慢开口道:“都是孽呀。”
……
京师城外的官道上,马车跑的飞快。车里的人,眼下带着乌青,可眉眼间却满是欢欣。
他这些天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没日没夜的在川鹤各个药材市场穿行,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提前凑齐了药材。
本来许威见他这般不要命的奔波,想让他歇一晚上再返京。可陆梵安却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对容市隐的想念可以到这般急切的地步。
于是昨晚上刚凑齐药材,陆梵安便马不停蹄的连夜往京师赶。终于在今日晌午时分进了京师的城门。
陆梵安伸了个懒腰,心道:先回家梳洗一番,晚上就去寻容市隐,这次一定要讨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