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交谈下来,二人聊得倒是颇为投机。只是让陆梵安疑惑的是,容樵每每遇上容市隐的问题,便支支吾吾了起来,或者三两句话打发了过去,明显的是在避而不谈。
陆梵安曾听容市隐说过他自十二岁就离了家,但却不晓得原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此时却也不便再多问,便顺着容樵谈起了其他。
“容伯父,雨天路不好走,再加上滑坡山石滚落,想来应该更难行了。您过的来路上,可还顺利?”陆梵安问道。
“承蒙张大人一路相护,倒还算顺利,只是……”容樵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这天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在来时的路上,远远看见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俯在地上又哭又笑,好像精神有些问题,也不知是不是被这水患所逼。”顿了顿,又道,“旁边还跟着个不到十来岁的孩子,好像还不会说话。当时有官兵在负责指挥迁移,我便没再多问。也不知他们走了没有。”
陆梵安突然想起昨日胡忠同他说容丰要去漓泉找他爷爷的事,心里涌上些不好的预感,莫非是容丰?
忙招来胡忠问道:“容丰昨日可回来了?”
胡忠似乎也有些着急,道:“没有,一直到现在了也没有回来。我刚问过昨日随张大人前去的官兵,也说没见难民中有容丰。容大人这会儿就要开闸泄洪了,要是容丰还在漓泉可怎么办。陆公子,你想想办法啊。”
陆梵安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有些站立不稳。他家里兄弟姐妹本就极少,唯一的姐姐又在他尚年幼时便入了宫。容丰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他,乖巧的紧,他已经打心底里将容丰当成了弟弟来看。
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容大人现在就要泄洪?不是还有一些人不曾搬离吗?”容樵皱紧了眉头,面上的表情似有些不赞同。
“大人说他不能因为那几个无赖,而导致大坝被毁堵塞河道,罔顾了整个絮南其他人的性命,所以……”胡忠接下来的话未说出口。
“纵那些人活该,可容丰终究无辜。”陆梵安退后了一步,跌坐在椅子里,他想起容丰那日听到胡中说打听到他爷爷时脸上的惊喜与欢欣。
通过胡忠的解释,他知道了容丰完整的身世。容丰生来便是弃婴,被那位疯癫了老人捡到。
老人纵使疯癫,却知晓顾着容丰。可是老迈肮脏的的疯子,加上嘤嘤啼哭的弃儿组成的家,又怎会活的容易。
可纵那般无奈,老人却也将容丰养大,那日突发洪灾,老者与容丰走散。容丰被陆梵安和容市隐相救,可老人却不知所踪。
容丰拜托胡忠打听,终于得知了老人在漓泉。如今他不过是想要再见一面将自己养大的亲人,可却竟要搭上一条性命。
陆梵安想着,脸上是无措又无可奈何的懊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