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人手不够,疏通河道只能靠组织百姓,可我又如何能将他们的性命交到你手上?若水患真的治不了,大不了不要这顶乌纱帽,我带着百姓一起逃难,再辟新居。”
“纵使再艰难,也还有一线生机,总好过留在这里平白送命,到头来,原只是做了你们着些狗官升官发财的铺路石。”
张知志一番话其实漏洞颇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能走到哪里去。可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个身居高位的父母官愿意为了自己的百姓,能豁出一切的去对抗比自己官阶大,有权有背景的一众官员。一番话又说的情真意切,慷慨激昂。又怎能不让人动容呢。
百姓中不少泪窝浅的已经泣出了声,一时不少人开始声讨起了容市隐。许威见百姓情绪高昂,生怕伤着陆梵安,忙上去就要将其带离。陆梵安却摆了摆手,示意许威下去。
许威站在陆梵安跟前,犹疑着不知如何是好。但看到陆梵安再次向他摇头时的坚定,终于屈服了。
可退下的那一瞬间,心里却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一直靠投喂而生存的雏鹰,突然有一天,开始站在了崖上,要准备自己学着起飞了。
容市隐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走到中间,脸上的神情无比的诚恳,可又夹杂着让人不忍的心酸,只听他道:“各位父老乡亲,可否听我一句话。”
容市隐态度放的十分谦卑,话也说的极为诚挚,百姓中逐渐安静了下来。容市隐方又开口:“大家应该也知晓,我容市隐,是土生土长的絮南人。吃的是絮南的米,饮的是漓河的水,在这一方土地之上长大成人。又因机缘,得陛下赏识,能入朝为官。此次前来絮南治水,事多凶险,但是能为自己的家乡和家乡的父老乡亲尽一份力,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在此次治水之中,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有一个妥善的过程和结局,早日助大家脱离灾祸,重建我絮南。大家或许并不知晓,我在朝中人微言轻,此间有许多事情并不是以我一人之力便能撼动的了的。”
楼市隐顿了一顿,咬咬牙破釜沉舟道:“但今日,既然大家一定要我给个交代,为了早日重建絮南,也为了解开此前误会,让诸位知晓,我容市隐并非是趋名附利而不顾百姓生死的小人。我今日,就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着,胡忠带领两个侍卫将五花大绑的李墨带到了河岸边上,容市隐道:“张大人,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李墨我便交由你处置了。”
“容市隐,张知志,你们怎敢?我舅舅可是当朝右相,你们敢动我半分,我要你们不得好死。”李墨不知死活的涨红了脖子嚷道。
那日那妇人喊冤时并未有多少人在场,百姓只是听说京师的官员平白打死了一个孩子,虽群情激奋,却并不知晓究竟是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