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赐教。”容市隐落下一子,恭敬的道。
陆坤做了一个示意他说的手势。
“大人这些旧部,趁此机会救出来继续为大人效力,不是更好,为何要,”容市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道,“下官愚钝,还望大人明示。”
“你还是太年轻了啊。棋盘之上,无气之子是死棋。既然是死子,那就再无出现在棋局之上的可能。”陆坤说着,将文书置于一侧,执一白子落在容市隐刚刚落下的黑棋旁边,道,“可现实里,死棋也有可能重新归局,并且化身成蛇,反咬你一口。只有死人,方能永远的守住秘密。”
容市隐听着预料之中的答案,心中冷笑。若让那些外面的人听到陆坤此番言谈,不知会作何感想。当真是将狡兔死,走狗烹这一至理名言发挥到了极致。
面上却认输道:“下官输了,大人棋艺果真高明。”
“容学士棋艺也不差。”盯着棋盘看了一眼,又道,“不过容学士此番做的着实漂亮,大赦之后,弃子就将会以新的身份消失在这世上。”
“大人谬赞,不过是在查近十年案件之余,顺便对几十年前的旧案动些手脚罢了。算不得事。”容市隐谦恭道,可眼里却是深的看不到底的莫测。
他既然能够瞒过大理寺审查人员的眼睛,那有些事,只要他想,又何尝瞒不过其他人呢?譬如陆坤,譬如梁孝先。
“容学士妄自菲薄了,这狸猫换太子的法子或许简单。可模仿几十年前的旧文法字迹,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出来的。况且新文变法后,文法、文风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又加上陛下极力推崇新文,你们这一代的读书人,已鲜少有人能写出纯粹的旧文体了。”
“下官这点雕虫小技能为大人分忧,是下官之幸。”
……
次日,陆梵安难得的一直在卷宗室安静的坐着,干起活来,也勤快了好几倍。于修打趣道:“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陆公子怎的这般勤快?”
陆梵安也不恼,看了一眼容市隐,故意提高声音道:“哪里的话。只是看容大人每日里忙的幸苦,我却整日闲散,实在是于心不安。昨日夜里更是辗转难眠。思虑良久,我决定痛定思痛,好好替容大人分忧。”
于修神色奇怪的在容市隐和陆梵安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几次,但碍于容市隐的冷面,又实在是不敢多加揣测。将自己那点不该生出的心思,扼死在了未成形前。
晚间终于散值,众人准备归家时,陆梵安竟还在座上翻看案卷。于修走近道:“陆公子还不走?”
陆梵安从案卷里抬起头道:“我等容大人一起走。”
于修心里被扼死的某种想法,又死而复生了。他神色犹豫的站在陆梵安案前,踌躇了半天。将容市隐的目光都引了过来后,才神情复杂的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