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些不关心风月之事者,闻言心中感慨,归云寄其人,年纪轻轻深不可测,不提今日这胆大包天的九塔之计,便只说仙尊谢云敛,落在他口中却也不过是“不省心的师弟”。
归云寄扔下那群“仙宗同道”,朝极渊下而去,他自有办法寻到谢云敛踪迹。
半年时间过去,极渊下还似当初一般昏沉。到底是伴天道而生的至阴之地,便是封印解了,也不影响极渊源源不竭吸纳世间浊气。
归云寄找到谢云敛时有些惊讶。
倒不是仙尊流浪半年便衣衫褴褛形销骨立了,正相反,仙尊是一如既往的端方模样,似乎连每一片衣角、每一缕发丝都在最妥当的位置,在极渊这般险恶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像是要去见心上人。
只是若要细看,他近乎固执的朝着一个方向行进着,每一步的距离都是相似,像一具没有魂灵的躯壳。
然而让归云寄惊讶的却并不只是这些,而是那满头青丝,成了雪色。
许是心魔未愈兼有浊气引动耗伤了根基,亦或只是最简单的一句为情所困。
归云寄覆手站在谢云敛身后,神色莫名,静静看了一会,直到谢云敛的身影要消失在视线之外,他才出言唤道:“师弟。”
谢云敛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凤凰神魂中有涅槃之火,几乎是不死不灭。”归云寄缓缓道:“魔君只是失踪了,你何苦至此。”
谢云敛沉默了好一会,他视线始终望着前方,良久开口,声音是久不言语的沙哑:“还有五日。”
“什么?”
“寻遍整个极渊。”
“他或许并不在此。”
“也或许在。”
归云寄想问这又有什么意义,转念一想,他那没出息的师弟说不定会回答一句“我怕他冷”。
想到这,归云寄就只能沉默了。
“师兄回去吧,不必为我忧心。”谢云敛还是没有回头,他抬步向前,声音仍是沙哑,归云寄意识到那或许并不是因为太久不说话,没出息的师弟像是想到什么,那破锣嗓子竟还能带出些温柔气,顺着极渊浓稠的让人窒息的浊气传过来:“凤凰不死不灭,我还得等他回来找我。”
*
他觉得有点冷。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喋喋不休的,很是聒噪,扰他清梦。
“师尊……小师叔……”
“魔域……柳疏传来消息,有些……可要前去?”
“那九塔呢?师尊可要……大师伯说……休息……”
“不必。”
另一道声音传来,这道声音好听极了,像一泓清泉,霎时将他被吵醒的烦躁浇熄,他竖起耳朵,想再听得清楚些。
“前些时日是哪里邪修作乱?”那人又说了一句。
“凡间界。”那聒噪的有些不情愿:“师尊,你确实该休息休息了。”